林景州端起戚夫人给他斟的酒,手指划过杯壁,“去看了你丈夫,安心了吗?”
戚夫人端着酒盅的手微微一抖。
“嗯,他身体尚可,多谢公子的药。”
他低声笑了笑,“忘了提醒你一句,我这人呢?最讨厌别人挑战我了,所以我下的毒,一旦被其他药强行解毒,就会转化成没有解药的剧毒,三天之内身体化成一滩血水,我把这个称为三日化骨!”
手里的酒盅再也握不住,掉在桌子上,酒流了一桌子。
“幕奕君真能给你想要的吗?”他幽幽地问了一句。
戚夫人唰地一下脸全白了,“你,你都知道了?!”
林景州把酒杯送到嘴边,却没有喝,绕了一圈,然后伸长胳膊,送离自己,倾倒。
杯中的酒洒了一地。
他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可惜的口吻,说道:“我说过的,你丈夫的毒只有我能解,怎么就是不信呢?对待不忠的人,你知道我的手段!”
戚夫人眼底的震惊被绝望取代,最后心一横,眼底划过破釜沉舟的决心!
下一瞬,趁林景州不注意,她从怀里抓过一把匕首,刺向林景州。
林景州脸色一沉,眼底划过杀意。
“找死?!”
他身体后倾,用手掌撑地,一脚踢开戚夫人的匕首,结果在他踢开的时候,她手里撒出一把药粉。
戚夫人被踢得撞倒屏风,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
林景州当下只觉得皮肤一凉,他站在地上,眼神冷冽地盯着戚夫人,“你敢给我下毒?!”
天雪端着凉拌豆腐一只脚踏进门里,恰好看到这一幕。
老板娘倒在地上吐血,贵客满眼杀意。
她吓得僵在原地。
“林景州……你不是自诩用毒出神入化嘛,这可是……幕府至宝……呕……看你怎么解?”
林景州冷着脸走向她,“给我下毒,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你那个快死的丈夫了。”
戚夫人虚弱开口:“你这样的狠绝之人,绝不会给我丈夫解毒……你只会一直利用我……”
“幕奕君说的?你信他?”
“我们同是幕府的人,我不信他难道信你?!”
林景州蹲在她跟前,“真是愚蠢,好好过你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我不想再当你的狗了!”
“所以转而当他的狗?”
他嗤笑一声,掏出一颗药,塞进她嘴里,任凭戚夫人如何挣扎,还是被迫吞了下去。
他开口:“来人!”
窗户外,进来两人,他站起来,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带走,这样的样貌,虽然年岁大了些,但军营应该很喜欢吧。既然她说我是狠绝之人,若我不够狠绝,倒是对不住她的评价了。”
“是。”
戚夫人听到军营,吓得眼眶都是泪,拼命挣扎,想大喊,可她浑身无力,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两个手下拖着她就要离开,刚走两步,看到天雪,其中一人问:“爷,那她呢?”
哐当!
手里端的东西摔倒地上,天雪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会处理,你们先走。”
“是。”
等狼卫离开,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到天雪跟前,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她,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你都看到了。”
“我……我,我……”
他的手慢慢爬上她的脖颈,然后收紧。
“我会给你个痛快!”
天雪吓得脸上一丝血色都没了,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就在这时候,一张画像从林景州怀里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林景州扭头看向芸惜的画像,眉头微蹙。
她不想让他杀人?
明明已经丢下他了,凭什么还想让他一心向善?!
他伸手捡起画像,莫名,觉得心里无比痛快,他就是要在她眼前杀人,杀一个无辜的女人!
手下收紧。
天雪痛得皱起眉头,余光却在看到画像时,愣住了,她艰难地开口:“林……林娘……”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大人……喜欢林娘,我,我是她结义姐姐,大人饶命……”
他眼眸更冷,“喜欢林娘?呵呵!”
“不喜欢,大人为何……拿着她的小像?”
一句结结巴巴的话。
林景州突然表情大变,把芸惜的画像放到天雪眼前,厉声喝道:“你说这是谁的小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娘的。”
天雪感觉钳制着自己脖子的手突然松开了,她趴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
“林娘……林娘……”
林景州呢喃了两遍这个名字,他盯着天雪,“你们去过寒山寺?”
天雪抬眸,诧异地看向他。
这个眼神,已经给了答复。
林景州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回来了,甚至和他见过面了,他怎么会没认出来?
他一直自信,只要一个眼神,一道声音,就能认出她,可事实却是,他们几次三番相遇,他竟没有一次认出来的!
“她……现在在哪里?”
他下嘴唇在颤,拳头攥得嘎巴作响。
“闹市,我们在闹市开了一家豆腐铺子,今天是第——”
她话还没说完,林景州已经冲了出去。
天雪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让她忍不住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又想到林景州去找林娘了,他那样可怕的人,会对林娘做什么?
擦干眼泪,她踉跄地往外跑!
……
芸惜在豆腐铺子里洗做豆腐工具,时不时有客人来买豆腐,她都会来到铺门口回答。
洗干净了过滤布,她站起来,捶捶腰,恰好有个人来买豆腐。
“老板,还有豆腐吗?”
她走到门口,一边擦汗,一边笑着回答:“大娘,今天的豆腐卖完了,明早要早点来啊。”
大娘小声嘀咕:“你们这个小店还真奇怪,人家卖豆腐都卖一天,这还没到晌午呢,你这里就卖完了。”
“我们刚来京城做生意,也不知道做的豆腐符不符合大家的口味,不敢做多了,这大夏天,豆腐放不久,坏了,我们赔不起的。”
“行吧。”
大娘转身离开了。
她刚要进里面,就看到不远处的角落,站着的林景州,对方站在阴凉处,一身白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么瞧着,他好像要哭了?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立刻被她否定了,他可是权势很大的太监,谁能把他欺负哭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头一歪,也盯着他瞧。
在她认识的人里,比李远墨还像读书人的,似乎只有这个人了,结果是个太监,还是个权势滔天的大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