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场逃离,芸惜计划了太久,所以,才会在前一夜,紧张到睡不着觉。
她起床,走到门边,靠着门槛坐下。
仰头望着高悬在空中的月亮。
她双手合十,默默闭上眼睛祈愿: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春杏姐,明天我要吃这忻州有名的小吃!”
“吃吧吃吧,明日大家可以放松放松,想买什么都自己悠着点,你们的钱可都是辛苦钱,别浪费。”
“我想买一匹忻州的布,听说这边的布特别便宜。”
“芸惜,你坐在门槛上干嘛?”
她睁开眼睛,回头看了几人一眼,“我在看月。”
春杏笑着开口:“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快睡觉吧,明天好不容易放你们自由出去玩,别半路再睡着了。”
“我马上来睡觉。”
她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床铺,躺下。
明日,这些姐妹,怕也是要永别了。
她翻了个身,盯着黑暗中的墙。
林景州……
两人初识,他腼腆害羞又透着一股执着的模样。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越来越厉害了,他偏爱她的一切,她也想给他自己能给的一切。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她想起她,不再是幸福快乐,而是压抑和痛苦。
她可以离开,可以去过新生活,那他呢?
心里突然很闷,她抓过被子盖住自己。
不要想,芸惜,你不能再有所动摇了!
……
第二日,芸惜自告奋勇给萧蜀雪送早膳。
看着她吃下东西,她紧张的心才慢慢放下。
萧蜀雪擦了擦嘴,“别忘了你要做的事。”
“奴婢谨记在心。”
“下去吧。”
“是。”
她提着食盒离开,结果出了院子,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角落。
等萧蜀雪盛装打扮,带着婢女们离开,她重新拐进院子,行宫一下子走了不少人,各处守卫都松懈了不少。
她避开一个宫女,走进房间,拿了一身萧蜀雪的衣服。
离开后,她又去见了萧蜀婧,“小姐,刚有宫女来报,说舒妃娘娘要见奴婢,奴婢给您送完药,就要过去一趟了。”
萧蜀婧冷笑一声,“她见你做什么?又要让你害我?”
“奴婢不知。”
“去吧,她要做什么,记得回来告诉我,等我们证据确凿,就让她再也嚣张不了!”
“是。”
从萧蜀婧这里离开,她立刻换上了萧蜀雪的衣服,然后算着萧蜀雪吃的药发作时间,去了容妃的院子。
迷晕了守卫,她推开房门,在乳娘要冲过来的时候,撒了一把药粉。
乳娘扑通一声倒下,却没有直接晕过去。
她从乳娘身边走过,乳娘一把抓住她衣角,她一脚踢开乳娘,快步来到大皇子跟前。
“对不住了,大皇子,为了报仇,我只能让你受罪了。”
把毒药灌进大皇子嘴里,她转身来到乳娘跟前,撕下一角衣服,塞到乳娘手里,然后快步离开。
她飞奔离开,看到远处有宫女的时候,她故意走慢一步,让那些人看到,再跑开。
来到没人的地方,她换下衣服,然后抱着衣服来到墙角,点火烧掉。
任由火烧着,她朝行宫侧门走去。
大皇子中了慢性毒,而那毒舒妃身上有,只有她长期碰那个毒,才会沾染上。
今早她给舒妃端的早膳里面恰好就有解药。
皇子身中慢性毒,而舒妃也中毒了,但已经解毒了。
又有人看到舒妃去了大皇子住处。
这一次,看她要如何辩解!
这一局,从萧蜀雪让她给大皇子下毒开始,她就找嬷嬷配了另一种毒药,虽然也是致命毒药,但只要控制剂量,就还能解毒,只要他们认真找,就能在福阳宫找到解药。
为了报仇,她不得不伤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可她没有其他选择!
这是扳倒萧蜀雪最好的机会!
走出行宫。
她直奔一间成衣店,买了最便宜的男式麻布衣服,又买了一双男人的鞋,把身上的衣服装起来,背着离开了。
来到行宫外的一个水流比较急促的湖边,她先换女鞋踩了几脚,又换男鞋踩了好几脚,最后把一只鞋掉湖边,还有耳环,衣角。
这些事都做完,她飞奔跑向出城的方向。
只要出了城,她就能活了。
只要出了城,她就真的逃出皇宫了。
跑到城门口,她手心已经出满虚汗了,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一颗心狂跳不已。
只要从这里离开,她就真的自由了。
守城兵拦住她,“干什么去的?”
芸惜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嘴唇发颤了半天,才结巴开口:“我娘病重了,我要回去看她。”
如果被发现异常,抓走,那她面临的就只有死亡!
千万不要抓她!
她在心里祈求着。
守城兵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走!”
她松了一口气,身体都踉跄了一下,才快步往外走。
一直到走出城门,来到一棵树下,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树干哭起来。
她逃出来了?!
她终于从皇宫逃出来了!
那个吃人的地方,跟她再也没关系了,呜呜……
她一路往北走,准备在下个城雇一辆马车回京城,她需要去寒山寺拿走那五万两银子,那是她余生的保证。
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走了快一个时辰路,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她就要回头,生怕是追兵来追她的。
即便这样心惊胆战,但她依旧无比快乐。
广阔的大马路,两边的林荫,时不时路过的路人,都让她感到无比稀奇。
天色渐暗下来。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芸惜原本的欣喜慢慢变成了恐惧。
到了一个石桥边,看到一个茶棚,她快步走过去。
“老板,来一碗茶!”
“来嘞!”
老板捧着一壶茶走过来,“小姑娘,你一个人赶路,去哪里啊?”
“我,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姑娘?”
她明明穿的是男装,还把脸涂花了。
老板哈哈一笑,“男女都认不清,那我不是白活了?天色马上暗下来了,一个小姑娘在野外,可是危险得很嘞!”
“那,老板,请问最近的城镇距离这里有多远?”
“少说二十里。”
她捧着茶杯,震惊得张大嘴,“二十里?!”
“对啊。”
看到老板身后又来了一个男人,芸惜立马警觉起来,她放下几个铜板,没有喝水,就要离开。
结果有个男人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越走越快,对方也跟得越来越快。
她跑上桥,突然被人拽住隔壁,“小姑娘,马上天黑了,你去哪里啊?是不是离家出走了,不如跟我走,我照顾你!”
男人不怀好意地凑近她。
“放开!”
她慌忙挣扎,看向茶棚,“老板,救命!”
“别喊了,这里可没人救你!”
男人就要搂她,芸惜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她吓坏了!
“娘希匹,你还挺野的嘛!”
男人一巴掌打到她脸上,芸惜直接被打出一丈远,脑袋嗡嗡作响,她想起来,身体却在发虚。
“跟我走!”
男人拽她,她发狠地用力去咬男人的手背。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怎么能被这种人毁了?
“嘶!贱人,你敢咬我?!”
男人吃痛,一把掀开她,却没有稳住力道,直接把芸惜推进水里。
她掉进水里,后脑磕到水里的石头上,砰地一声,痛得她脸色骤白!
湍急的水流,让男人想救人,都来不及,只能看着女孩被水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