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作为一个旁观者,就这样看着几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寒暄,她以前渴望有一天能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但看透了后宫女人的两张脸后,此刻只觉得可笑。
明明都恨死瑶嫔了,可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在皇后宫里待了半个时辰,她们才一一退下。
从皇后宫里回到雪阁,芸惜亲自熬了安胎药,送到内殿,“主子,今日的安胎药。”
赵语梦接过药,问:“陛下今日来吗?”
“林公公还没派人来说,不过按照以往,陛下一定会来的。”
赵语梦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药,然后看向外面,“把窗户打开,我想看看外面的雪景了。”
“是。”
她先给赵语梦披上披风,又端来了炭火,把汤婆子放到她手里,才打开了窗户。
“芸惜。”
她恭敬地站在一边,“奴婢在。”
“我今天第一次看到陛下的其他妃嫔,我都快忘了他是陛下,自古君王皆无情——”
“主子!”
芸惜急忙打断她,“这话万万不可说啊。陛下对主子的宠爱,奴婢都看在眼里,陛下是真心爱您的,您现在怀着龙胎,等皇子降生,陛下和您的情意就更加牢不可破了。”
赵语梦看着她,问:“如果是公主呢?他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还会在意我的女儿吗?”
“会的,陛下从来没这么宠爱过一个妃嫔,您是第一个,只要您愿意,一定会圣宠不倦的。”
她说谎了,陛下是冷心冷情之人。
可她不能让赵语梦钻牛角尖,只好继续说:“就算是个公主,您还有的是机会为陛下生下皇子,有了子嗣傍身,您一定会封妃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赵语梦悲凉地笑了笑,“拿本书给我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她给赵语梦找了一本游记,然后退出了寝殿。
刚走出来,云兰就走过来,压低声音:“你弟弟来找你,我让他在后院梅园等你,那里人少,你们姐弟说话也方便。”
“云兰,谢谢你。”
云兰笑了笑,“谢什么,快去吧!”
“嗯。”她刚要走了,又回头加了一句,“对了,我前天托方圆在宫外来的鞋样到了,在我房里的抽屉里,晚点给你。”
在皇宫谋生的宫女,绝大多数是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痴想,她们只想好好当差,别犯错,最后能存点钱平安出宫。
冬日里是宫女最清闲的时候,可以偷偷做点活计送出宫买,那笔收入,不比宫女的月俸少!
因为这个秘密,云兰跟她关系愈发好了。
来到雪园子,看到远处有一抹身影,她刚要开口喊,就看到林景州在看雪梅,表情竟和七年后的林景州有些重合。
她停在了原地。
十二岁的少年,身材挺拔,面容俊秀,他本可以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奔一个远大前程。可命运弄人,他入宫当了太监。
高山景行,名扬九州。
这样美好的名字,他一定也曾备受期待!
可她重生得太晚了,也太没有能耐了。
深陷泥潭的人,如何救得了他人?
叹了口气,她快步走过去,“林景州!”
林景州回头,少年的脸庞上,此刻却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表情。
“芸惜。”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情绪,他静静望着她,眼底带着庆幸还有更深的克制。
芸惜快步走过去,一把捧住他的脸,愤怒地问:“你被人打了?!”
林景州不自然地后退一步,“没。”
“不许骗我!”
她再次把他拽过来,盯着他眼角的青紫和侧脸肿胀,气得脸都鼓起来了,“林景州,宫里的人都是挑软柿子捏,你一味委曲求全,到最后他们都会踩在你头上,到时候你就别想出头了,一辈子在北三坊——”
“他伤得比我重。”林景州盯着她,打断她的话。
芸惜抿着唇,一脸不相信。
林景州把她的手从脸上拉开,握住,盯着她重新说了一遍,“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了。”
还有你。
他眼神坚定,还带着一丝让人倍感压迫的冷肃。
芸惜被他盯得突然紧张了起来,挪开视线,声音软了几分,“你打回去了?”
“嗯。”
这种天气,掌事公公如果不给医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还差不多!”芸惜余光看到被握住的手,急忙挣开,双手伸进衣袖里取暖,又道:“虽然说打架不好,但该打的时候不能怂!我下次找方圆教你怎么打架,他可是东三坊打架的能手。”
林景州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手指,淡淡地说:“不用,打过这一架,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敢招惹我了。”
“行吧,你能照顾好你自己,我就放心了。”
芸惜对于林景州还是信任的,毕竟七年时间能成为活阎王的人,不可能一直当软柿子,等他狠起来,该小心的可是这宫里其他人!
“芸惜。”
她搓搓脸蛋,哈一口气暖手,随口应道:“嗯?”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