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后花园。
林景州望着湖上荷花,“芸惜,我记得这里。”
“是吗?这里很美。”
“我记得江氏为了向钱氏表忠心,把我丢进湖里,当时冷极了,钱氏告诉江氏可以走了,她就真的走了,那是我第一次确信,江氏虽为生母,但她不会救我。”
啊这……
芸惜在心里骂自己刚多嘴了。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那些事都过去了,她刚才说了那些话,她就算不坐牢,以后也不会好过了。”
林景州看着她,认真地开口:“谢谢。”
她耳根发红,“跟我还说谢啊?”
“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你说那时候啊,那的确该说谢谢,我救了你,回家耽误了,结果我全家都没发现,还骂我躲懒。”
她突然笑了,然后搂住林景州的腰,“原来,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还好,我们有彼此。”
他低头,埋头在她发间,喃喃:“你是我人生中第一个为我拼命的人。”
在他考上童生后,林芝也很疼他,可他的疼爱是有时限的,新鲜劲儿过了,就没了。
当挂在树杈上的他被她发现时。
她的脸冻得红红的,可眼睛很亮,很专注地看着他,不像江氏,即便偷偷对他好,眼神也时刻躲闪着,他知道,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江氏就会跑开,让他一个人面对嫡母的折磨。
可芸惜说:你别哭,我,我来救你。
芸惜说救他就真的救了她,不是承诺着下次一定救他,也不是留下救他的希望然后去搬救兵,结果连自己都不回来了。
她说救他,便奋不顾身地扑来。
那时无关情爱。
她在他昏暗的世界点了一盏灯。
靠着那盏灯,他的人生始终没有垮。
可在牢里看到她那一刻。
他知道她必死。
而他心中的灯,灭了。
“芸惜。”
“嗯。”
“我爱你。”
芸惜呼吸一滞,从耳根红到脸颊,“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景州放开她,捧起她的脸。
“想好定居在哪里了吗?”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不是说过几年再说吗?”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
“我想娶你,三媒六聘,天地为证,娶你为妻。”
芸惜望着他,心中满满的幸福快溢出来了。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唇,“林景州,我也爱你,每天都比昨天更爱一点。”
他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远处有脚步声靠近,林景州放开她,“有人来了。”
芸惜脸一红,埋进他怀里,不敢露脸。
钱氏被几个丫鬟扶着走过来,钱氏看到两人,眼前一亮,一把推开丫鬟,跑了过来,“公子,夫人,你们来我林家做客,是想跟林家做生意交朋友吧!”
芸惜见钱氏表情不太对,有点疯癫。
“这样,你们把那个盐引帖给我,给我,我就跟你们交朋友,唐延算什么东西,他就是林府的狗,我公公说过,林氏家业是要留给林氏子孙的。”
林景州淡淡一笑,“留给林氏子孙啊。”
钱氏拼命点头,“我儿子是林氏唯一的继承人。”
“那那个林滔呢?”
“那是庶子的庶子,哪有什么继承权,你们跟我合作,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林景州缓缓开口:“那林景州呢?他有继承权吗?”
钱氏表情一顿,眼神开始乱瞟,神情古怪。
“看来你还记得我啊,是我的荣幸吗?”
“你!你!”
钱氏惊慌失措地盯着他,“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那个孽子!”
“我该多谢你卖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有今日。”
芸惜莞尔一笑,“我这一身好看吗?林夫人,阿景给我买的,三十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们过得很好,非常好,阿景有才有能,倒是你的儿子……也许真的是你作恶太多才让他变成这样,好好去庙里上上香,多做点好事,也许他哪天突然就好了呢。”
“啊啊啊!!!”
钱氏突然捂着头放声尖叫。
声音太大,林景州伸手捂住芸惜的耳朵,“她疯了。”
“气死活该,哼!我们走!”
芸惜拉着林景州往外走。
钱氏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的痴傻,江氏儿子的成才。
做恶的报应!
做恶的报应!
扑通!
“夫人,夫人落水了!来人!”
芸惜听到身后传来呼救声,扭头看向林景州,“救吗?”
“不救。”
“好。”
走出林府。
芸惜回头看了一眼,“这一趟酉州之行,圆满完成。”
林景州无奈看向她,“就是为了收拾她?”
“没错!”
“那现在呢?”
“先回宅子,有个事得处理一下。”
两人回到买的宅子,那个在寿宴上大脑的少女正坐在厅里吃着点心,陈柳陪着说话。
看到两人回来,他们赶紧站了起来。
少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抬起头。”
她当时在酒楼外就随意瞥了一眼,今日在寿宴上,这姑娘演得声泪俱下,她都没仔细看她的脸。
少女抬起头,一张圆脸,眼睛扑闪扑闪,大概是刚演戏哭了很久,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叫什么?”
“孙雪娥。”
“多大了?”
“十五。”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葬完爹爹,就剩我一个了。”
“识字吗?”
“不识。”
芸惜看了林景州一眼,后者朝她笑笑,“随你。”
好吧!
她重新看向孙雪娥,清了清嗓子,“我们家家规森严,从不轻易收人,我花了五十两银子让陈柳找人演戏,陈柳你怎么把人带进府了?规矩都忘光了?!”
她拍一了下桌案。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陈柳直接不知所措了。
“我向来赏罚分明,孙雪娥,你老实交代,陈柳把钱给你了吗?你为何要入府,是他骗你进府能吃香的喝辣的吗?”
孙雪娥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起来回话,本夫人最瞧不上仗势欺人的奴才了,你说清楚,夫人为你做主!”
陈柳一脸茫然,着急要辩解,“夫人,我——”
“你闭嘴!”
她指着孙雪娥,“你说。”
“没,小人没被哄骗,小人已经拿到钱了,这,这就走。”
孙雪娥起身就要走。
“站住!”
芸惜看向陈柳,“敢把人带回府,陈柳你好大的胆子,你一起滚吧。”
“不,不是陈柳带民女进府的,是民女硬跟着的,夫人明鉴,是民女跟在陈柳身后进府的,是民女坏了规矩。”
她从怀里掏出十几两碎银子,放到地上。
“民女刚吃了两块点心,这是赔,赔点心的钱,夫人别错怪陈柳了,要怪就怪民女。”
“小姐,你到底要闹哪样啊?”
陈柳气得脸通红。
林景州横了他一眼,陈柳顿时又憋屈又着急,“我错了,不该跟小姐大声。”
“咳!”
芸惜心虚地清了下嗓子,“得,既然陈柳着急了,那你就留下吧。”
陈柳愣住了,孙雪娥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