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
一辆宽敞的马车缓缓驶入酉州。
进入酉州就算正是踏上江南地界。
“吁~”
陈杨陈柳跳下马车,一个进客栈定房间,一个笑着开口:“爷,小姐,到了。”
车帘被缓缓掀开。
一袭白衣外罩蓝袍的林景州走了出来。
蓝袍是冰丝的苏绣镶嵌银线,低调,却不失贵气,腰间玉带盈润光泽,搭配发顶的和田白玉冠,自带一股世家公子的华贵。
一双凤眸上挑,让俊朗的脸庞多了一分疏离矜贵。
“爷,都快十一月了,这酉州竟然一点都不冷。”
他看了陈柳一眼,笑着解释道:“江南四季如春,这里的人大多数一辈子都不知道雪长什么样。”
“阿景。”
林景州跳下马车,回头看向车里,“到了,下车吧。”
一抹蓝色身影从马车里出来,“坐了一天马车,我腿都要麻了。”
芸惜站在马车上,伸了下腰。
“先下来。”
林景州扶着她下车,她头上簪着一枚镶嵌宝石的步摇金钗,随着动作,摇曳生姿。
一切都落在了林景州眼底。
他望着她,眸光专注。
远离了皇宫的缘故,原本的秀清美人,越发得美艳张扬,光彩夺目。
这一路来,光是苍蝇,便处理了好几拨。
这是前世不敢设想的生活,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让全世界都知道。
这是他的情之所钟。
芸惜看了一眼街道上,穿着单薄的行人,感慨道:“我终于能理解,你小时候在山里为何不会自救了,你那时候是第一次见到雪?”
“嗯,确实是第一次。”
陈杨从客栈出来,“爷,房间订好了。”
林景州拉着芸惜往客栈里走。
两人的衣服是同一匹布料,故而一出现,俊男美女之姿,就吸引了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
这次要在酉州待上些时日,所以他们包下了后面的小院。
芸惜坐在窗边的卧榻上,脱了鞋,伸展双脚,抬头就通过窗户看到不远处,林景州正跟陈杨陈柳吩咐事。
其实,开始没想带陈杨陈柳一起走的。
她连蓝玉都没带。
可陈杨陈柳还是跟来了,一句“我们兄弟俩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就这样同行了。
孤儿,杀手。
这样的身世,是注定要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腰带上的。
是阿景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另一条路,虽然依旧危险,可相比而言,已是幸运。
她曾经听陈柳说过,他跟哥哥小时候接受训练的时候,有上百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超过五人。
“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那就把我跟阿景当家人吧!”
之后,他们就一起上路了。
阿嚏——
芸惜揉了揉鼻子,再看向窗外,陈杨陈柳不见了,阿景朝这边走来。
走进来,坐在她身边。
“饿了吗?”
芸惜如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一点点,坐了一天马车,现在光是累,他们俩干嘛去了?”
林景州一边帮她按摩,一边回道:“我十年没回江南了,总要派人先探探消息。”
她仰头看向他,“林家的?”
“嗯。”
“我只是听说江南很美,刚好是你故乡,想来看看,我没想过跟林家牵扯,你不用为了我打听消息,江南这么大,我们能看的风景多的是!”
林景州将她翻了个面,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也不单是为了你,既然回来了,有些账总要算一算的。”
算计他,谋害他,卖了他。
既然回来了,这个仇,总要报一报!
“那你要回林家吗?”
“先看看情况。”
“嗯……我饿了。”
林景州宠溺地看着她,“想吃什么?”
“这里是江南地区,当然是江南美食。”
“那你休息一会,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嗯。”
林景州放开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芸惜打了个哈欠,靠在榻上睡觉。
客栈前厅。
林景州点了几样招牌美食,余光瞥见门外有卖糖葫芦的,快步走去,“来一串糖葫芦!”
“好嘞,公子。”
他刚掏出钱,身后传来一声傲慢的声音,“那个卖糖葫芦的,你的糖葫芦本小姐全要了!”
“好的,小姐。”
林景州给了钱,接过糖葫芦就要往客栈里走。
芸惜第一次吃糖葫芦,还是她十四岁出宫休沐的时候。
距离现在很久了。
想着给她一个惊喜,他脚步放快。
“站住!”
察觉一招攻击,他侧身避开,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手中握剑的女子,一身打扮,不似普通百姓。
江湖中人?
女子看到林景州的脸,怔了片刻,声音弱了两分,“那糖葫芦是我的!”
他淡淡地解释:“我付钱了。”
“我当时说全要了,你没听到吗?”
林景州清冽的眼眸瞥了她一眼,不再废话,朝后院走去。
“喂,你给我站住!”
女子气恼,竟敢无视她?!
“大小姐,您,您跑得也太快了吧!”
七八个护卫丫鬟追了上来,“小姐,您是来跟林家定亲的,可不敢再动刀动剑了。”
“我要住这间客栈,给我清场!”
“是!”
……
芸惜闻到酸酸甜甜的味道,睁开眼,就看到林景州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逗她。
“糖葫芦?!”
“嗯,刚才无意间看到门外在卖,你好像很久没吃过了。”
“嗯。”
芸惜坐起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外面传来嘈杂声。
林景州起身走过去,打开门查看。
芸惜拿着糖葫芦下床,“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清场。”
“清场?”
店老板走了过来,“公子,真是对不住啊,这店您是住不下去了。”
芸惜歪着头哦了一声。
一路从京城到酉州,她和阿景都没刻意扮过穷,所到之处,不说阿谀奉承,也是极尽讨好,今天竟然要被赶走了?
林景州开口:“我若非住不可呢?”
老板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清场的是徽州李氏的小姐,李氏可是皇亲,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实在得罪不起啊,公子,我给退钱,你们去别处住,行吗?”
“阿景,徽州李氏,不会是……”
李婉儿母家吧?
林景州回头看向她,“正是。”
“啧!冤家路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