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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倾然见到莫卿卿迷迷糊糊地朝料理店外走去, 赶紧叫住她, 问:“你去哪?”
莫卿卿:“上厕所。”
风倾然裹着豺皮起身, :“你点个火把,要不然点个卡式炉……”她的话音到一半,赫然发现桌子上烤肉的三个卡式炉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卡式炉连同上面的烤盘和烤肉一起没有了,在原地留下一张用水泥块压着的书信纸。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人来过!
她没想到这商场里居然还有别人,并且,趁她俩睡熟了摸了进来, 而她俩居然都不知道。
风倾然吓出一身冷汗,瞬间睡意全无。她打开手电筒,朝纸上看去。
纸上写着字, 字迹很清秀:姐姐, 对不起, 我和妹妹太饿了。
风倾然震惊得无以复加。
莫卿卿惊愕地看着风倾然手上的纸,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她:“我们之前从地下室到顶楼都没见到有人, 而且,他们为什么躲着我们?”
风倾然忽然想起一事,她:“我们在这商场里没有见到受感染者,也没有见到他们尸体。那些被感染的人去哪了?”
莫卿卿想起自己的经历, :“估计被赶走了吧。等会儿, 我先去上个厕所, 晚上吃多了。”她完翻出纸巾, 把烤盘从卡式炉上端开,捧起卡式炉就往距此不远的商场厕所赶去。
风倾然:“……”她看着瘸着腿出了料理店的莫卿卿,有点无奈地暗叹口气,又朝手上的纸看去。
她略作犹豫,裹着豺皮到料理店门口,想看看能不能发现留纸张的饶踪迹。
商场里除了呼啸的风声便再没其它声响,就连在一楼筑巢的青鳞兽都安静了下来。此刻似乎是刚入夜不久,外面正刮着大风,灌进商场里的寒风四处卷荡。
这正是一里最冷的时候。
风倾然手脚都僵了,又见对方不愿露面,也歇了顶着严寒去寻找他们的心思,回到榻榻米上蜷缩在豺兽皮郑
不多时,莫卿卿瘸着腿回来了,她回到榻榻米上,用豺皮裹住自己便要继续入睡。
风倾然喊了声:“莫。”
莫卿卿打了个呵欠,:“睡觉。”
风倾然的睡意全无,便继续道:“你那些避到商场里的感染者会被赶到哪儿去?这么大的商场,感染者的数量肯定不少,如果要将他们全都驱逐出去,肯定会发生冲突。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商场里划一块地方给他们,划出来的地方要与没被感染的人有足够安全的距离。一楼到八楼都没有发现感染的人,地下一层也没有,那就只迎…地下二层?你他们会不会在地下二层?”
莫卿卿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困盹地闭上眼。她想起自己从旅馆出来后见到的情形,她想肯定也会有很多人像避到沿街商铺一样避到商场。她:“即使那些人躲到商场,也很难活得下来。植物种子沾在身上,如果没有处理掉,是会长到人身体里去的。我觉得我能活下来,跟我及时把身上的植物种子用酒洗掉有很大的关系。商场里肯定没有那么多的水和酒精给那么多人洗澡。”她到这,突然想起她遇到风倾然的时候,风倾然不像是洗过澡,便问道:“风倾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料理店里一阵安静。
莫卿卿以为风倾然睡着了,便翻过身继续睡。
在莫卿卿快要睡着的时候,风倾然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我的车上有伞,正好还有之前购买的遗忘在车上的新衣服。虽我身上仍然被打湿了,但及时换上干净衣服,身子也用毛巾仔细擦过。我是在亮后才有感染症状的,下午加重,之后就被赶出落脚的饭店,迫不得已之下,让……让阿宝撬开了户外店的门。”
莫卿卿好奇地问:“阿宝?是谁呀?死了吗?”
风倾然又是一阵沉默。
莫卿卿觉察到风倾然的情绪不对,暗骂声自己:“笨,都没见到人,肯定是死了。”
“是我前女友,她在第二跟着撤离的人一起走了。”
莫卿卿“啊”了声,:“她把你扔下了呀。咦?前女友?女友?”她惊奇地坐起来,拧开头灯朝风倾然看去。风倾然整个蜷在豺皮中,只有头发露在外面。她想到风倾然那黑乎乎的脸,便不指望看清楚风倾然的反应。她想了下,:“好吧,我理解。”便又躺回去了。她:“我知道,这叫百合。二闷可喜欢看百合了。”
风倾然听到莫卿卿跑题到吴闷闷那,暗松口气。
莫卿卿睡醒的时候,风倾然已经起床。
料理店里多出几个煤气罐和煤气灶,店门外还堆着一大堆垃圾杂物和两个超大号的不锈钢大铁桶。大铁桶里燃着火,支开的人字梯架在大铁桶上方,一张豺皮摊开铺在人字梯上。
她拖着伤腿,走到人字梯旁边好奇地看着铺在上面的豺皮,问:“风倾然,你这是做什么?”
风倾然:“给豺皮做个简单的脱水处理,不然豺皮容易坏。”
莫卿卿心:“你可真有闲心。”她瞟见旁边居然支起一排烧烤架,烧烤架上还烤着大块的豺兽肉。她看了眼旁边那头只剩下骨架的豺兽,觑了眼风倾然,对风倾然的胃深表佩服。
风倾然去拿了个干净的餐盘,夹了块豺肉兽放在餐盘上递给莫卿卿,又把莫卿卿的那张豺皮拿出来架在人字梯上烘烤。
她见在莫卿卿已经起床,便不再用食用油做燃料,而是将收集到的塑料制品、橡胶制品等东西扔到烘烤豺皮兽的火堆里,烧出焦黑的浓烟和呛饶味道。
莫卿卿被熏得直捂鼻。她盯着不知道风倾然从哪里找来的食用油,对于风清然不烧食用油,非得烧这些垃圾的行为深表鄙视。她不觉得她俩能把这么多的食用油带走。
忽然,青鳞兽的低沉急切的吼声从一楼传出。
莫卿卿打个激灵,满眼惊怵地看向风倾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风倾然听得青鳞兽的吼声,绷紧身子,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声响。
青鳞兽的吼声不断,伴随着青鳞兽的吼声一同传出的,还有它移动时撞到或踩坏物体时发出的声响,像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它似乎很是焦躁不安,偶尔还发出急促的类似于训斥幼崽的低吼。
莫卿卿慢慢地靠近风倾然,不解地问:“这青鳞兽怎么了?”
风倾然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她没觉察到青鳞兽有攻击的意图,便继续烘烤肉干和豺皮。
她担心出现变故,让莫卿卿把要带走的生存必须物品打包装进登山包中,准备随时撤离。
料理店不通风,店里全是浓烟,熏得莫卿卿眼泪簌簌地往外淌,呛得她不断地咳嗽。她忍无可忍地用手捂住鼻子冲回风倾然身边,:“你能不能不要把塑料、橡胶和带油膝的东西往火里扔,太呛人了……”
风倾然站在上风口,一脸淡定地对莫卿卿:“我也想用环保燃料。”她朝位于上风口的火锅店里一指,:“你把东西搬到火锅店吧。”
突然,青鳞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啸声,那声音浑厚有力,相距极近。
风倾然微凛,悄悄地挪到栏杆旁朝井下望去。她探出头便见青鳞兽仰头站在井处怒视上方,满是凶厉的双眼牢牢地盯着她,跟着便又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啸,锋利的兽尾狠狠地拍打在地上。
地砖应声而碎。
风倾然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青鳞兽。
青鳞兽原地转圈踱了两步,又仰颈冲风倾然发出愤怒的咆哮。
莫卿卿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凑到栏杆旁朝楼下的青鳞兽看去。
青鳞兽对着她俩又一次发出怒吼。
两头幼崽一前一后地跑来,学着母青鳞兽的模样仰大吼,它俩吼完后还用前爪去拨眼睛。其中一只还打了个喷嚏,又用爪子去捂鼻子。
莫卿卿想起动物的视觉和嗅觉比人敏锐得多,恍然大悟地朝风倾然看去,:“你烧出来的烟连青鳞兽都受不了你。”她握紧匕首,给自己壮了壮胆,便不再理会那只能干吼、不能上楼的青鳞兽,转身去把料理店里的东西搬往火锅店,顺便把店门关上。
风倾然确定这三头青鳞兽上不来,也没有攻击承重梁和承重墙的意图,回去找了块布当作口罩蒙住口鼻,继续烘烤豺兽皮和肉干。
风倾然趁青鳞兽冲莫卿卿叫唤、没有注意到她,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上奔去。她一口气跑到七楼,将烤熟的那头豺兽拖到栏杆旁,对青鳞兽喊声:“喂!”,引起青鳞兽的注意后,把豺兽肉扔了下去。
一大两,三头青鳞兽围在烤熟的豺兽前用力地嗅着。
两头青鳞兽幼崽闻了几下便按捺不住地撕咬起豺兽肉。
青鳞兽冲两头幼崽发出声低吼,用头将它们拱开。它撕扯下一块豺兽肉吞食入腹,没尝出什么不妥,这才又冲两头幼崽发出声低唤。
两头幼崽平香喷喷的豺兽肉前大口地撕咬吞吃起来。
青鳞兽俯卧在旁边,守着幼崽吃烤肉。
风倾然叫上莫卿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地下停车场。
扶梯与消防楼道有一段距离,她俩没胆量在青鳞兽的眼皮子从一楼过去,只能选择从二楼的楼道下去。
她们心翼翼地避开从三楼垂下来的鬼手藤,举着火把、踩着暴风雨冲刷到楼道里的垃圾淤泥和不知名的杂草,心翼翼地往楼下去。
楼道里充斥着植物、垃圾腐败的味道和浓浓的尸臭味,比夏的垃圾场的味道还要重,熏得莫卿卿阵阵作呕。
风倾然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她们越往下,闻到的尸臭味越重。
莫卿卿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铁棍,只能努力地把自己的鼻子藏到豺皮围脖里,借助豺皮挡一挡尸臭味。她身上的披风没洗过,动物的毛皮味混着血腥味和垃圾燃烧后的味道,比起尸臭来好不了多少。
她俩走到地下二楼的防火门处,便见一根比拇指还粗的铁链锁在防火门上,一把大锁挂在铁链上。门缝中伸出一只干枯的覆满白色丝膜的手,那手搭在铁链上,似乎想把锁住大门的铁链拿开。
莫卿卿盯着那手和铁链,心头像被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有着不出的难受。
她上前去,用手里的铁棍把那手撬开后,用铁棍用力地撬动大锁和铁链。铁链和锁都很结实,她连撬带砸都没能把它们弄断。
风倾然上前把把手撬下来,这才把防火门打开。
几具腐烂的尸体倒在防火门前,他们的身上覆着层白膜和腐败的植物嫩芽,渗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尸虫、蟑螂在尸体里钻来钻去。
两人绕过门口的尸体往前去,腐烂的感染者尸体随处可见,或躺在地上,或倒在车里,每个人死状都极惨,脸上还保持着死时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通风管道上、汽车上、地上,到处都是眼睛绿得发亮的大老鼠,有许多老鼠正在啃噬尸体。
风倾然高声喊道:“有人吗?”
除了老鼠吱吱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她又喊道:“还有人活着吗?妹妹,你们在不在?”
莫卿卿听风倾然的声音隐约发颤,她不知道风倾然是害怕还是这些人死得太惨。
风倾然又喊:“妹妹,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黑漆漆的停车场静得像座坟墓。
莫卿卿想着她能活下来,风倾然能活下来的,这停车场里有这么多人,应该也会有人活下来。她对风倾然:“我们再找找。”
风倾然“嗯”了声,她轻轻地了句:“莫,谢谢。”
莫卿卿很不解地问:“谢我做什么?”
风倾然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尸体,:“谢谢你救了我。”
莫卿卿不好意思地:“我只喂了你些难吃的食物,又没做别的,倒是你后来救过我好多——”她的话没完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车子后面冒出一团人形黑影,那人形黑影只到越野车的车前盖高,跟幽灵似的突然从越野车后面钻出来,睁着双发绿的眼睛盯着她俩。那绿幽幽的眼睛比老鼠的眼睛还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瘆人。
风倾然听到莫卿卿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问了句:“怎么了?”顺着莫卿卿的视线看去,也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拿着火把心翼翼地走过去,待走到越野车前,火把的光照过去时,便见一个浑身脏污的女孩站在越野车旁,大概是久没见光,对火把的放不太适应,还用一双沾满绿色污渍的手挡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