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小姐欣赏着他的表情,忽然拍了拍手,朝着外面扬声喊了一声:“青庐,快进来啊!”
木桐的表情更难看了。
不过木三小姐怎么可能还愿意顾着他的脸色好不好看?等到房门响了,她就兴高采烈的将木青庐喊到自己身边,拉着木青庐去看木桐,啧了一声扬声对木青庐说:“孩子, 看清楚了吗?你看看清楚,这个就是杀了你父亲母亲,杀了你的哥哥们的人!当时你母亲才生下你,挣扎着求他放他们一条生路,但是他呢?他一脚踹翻了你母亲!要掐死你!”
木三小姐浑身都因为太过激动而在发抖。
木青庐被她拽的连手腕都痛,但是他并没闪避, 而是仔仔细细的盯着面前的木桐。
这个就是害的他差点夭折的那个叔叔,在他小的时候, 他杀了他的父母亲, 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在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身份之后,也让人四处追杀打压,害的他差点儿第二次死掉。
他想到前些天那个叫做六爷的人带着人包围了他的时候的场景。
至今想起来,他还是会为当时的绝望而心惊。
这个人!
木青庐眼里燃烧着仇恨的怒火。
木桐被少年人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心慌,他张了张嘴,终于声音沙哑的开了口:“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木三小姐觉得自己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她哈了一声,歪着脑袋看着木桐:“你说呢?你把我们害的这么惨,你让我无家可归这么多年!你说我想怎么样?”
她语气尖利:“我当然是恨不得抽伱的筋扒你的皮!”
木桐闭了闭眼睛:“那,能不能放过我的......”
木三小姐像是听见了什么稀奇的要求,她挑眉嘲讽的望着木桐,简直觉得发笑:“你还记得当时嫂嫂求你放过那群孩子们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你说, 要么不做, 要么做绝,留着那些孽种,迟早都是祸害。”
她垂下眼帘,慢慢欣赏着木桐难看的脸色,而后,缓缓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寒光逼人,光是看着那个晃眼的银光,木桐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但是他到此时,反而说不出一句话了。
木三小姐拿了帕子仔仔细细的把刀给擦拭干净,而后又转头看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木青庐一眼:“青庐,这是杀你父母的人,这是害你十几年寄人篱下的人,你如今长大了,该手刃仇人了。”
她说着,温柔却坚定的说:“你来。”
木青庐没有动,他跟着养父唐源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那跟如今是不同的,那时候他们杀的都是战场上的敌人。
眼前这个, 不是敌人, 是他的仇人。
木三小姐正要皱眉,木青庐已经缓慢而坚定的接过了那把匕首,而后,不等任何人反应,他双手握住匕首,一刀刺进了木桐的心脏。
木桐双目猛地睁大,至死都没有想到死亡来的如此轻易而迅速。
这番动作做完,木三小姐也诧异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她立即就笑着拍掌:“好!做得好!这才是我们木家的男儿!”
木青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是,我们这么做,是不是违背了殿下的命令?殿下说过,要留着木桐的。”
当时六爷追杀她们,把他们逼得无路可走以为自己几乎是死定了的时候,却忽然有一群人横空出现,将他们从六爷手中救下,不仅如此,还把他们带来了这里。
他们都是萧恒的人,其中有一个还是萧恒的心腹,叫做三省的。
三省曾经叮嘱过她们,不能杀了木桐,木桐是要留着有用的。
木三小姐便笑了,怪异的看了木青庐一眼:“真是个傻孩子,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木府的人,木府是什么地方?几百年来,木府的人都主宰着云南,这里就是我们木府的!哪怕是朝廷,也不应该插手过多。我知道他们帮了我们的大忙,但是那又如何呢?朝廷已经忍够了木府对云南的掌控了,否则的话,就算是我们再可怜再凄惨,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木桐屠杀嫡系就出兵的,他们出兵,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他们自己,你明不明白?”
类似的话,其实木三小姐已经反复的跟木青庐说过无数遍。
木青庐也已经知道木三小姐的意思。
她想要朝廷帮忙,但是又不想朝廷过度的掌控云南。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们得到机会,木三小姐就带着他溜走的原因。
他们在昭通的时候,不是跟萧恒他们失散,也不是找不到萧恒他们,而是从头到尾,木三小姐就没有想过要去跟萧恒会和。
她心知肚明,萧恒跟木桐的梁子,不是这一场火的问题,哪怕没有这一场火,他们也是一定要你死我活的。
她自始至终,打的都是带着木青庐投奔镇南州。
镇南州是当年木府一起逃出去的人所把持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大本营。
木三小姐是想要等着萧恒跟木桐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
云南的百姓对木府有着天然的服从和亲近,只要萧恒把木桐杀了,他们再亮相,那么,百姓们自然会对他们这些剩下的木家嫡支有着更天然的同情,难道萧恒还能反过来对付他们吗?
但是没有想到木桐做的这么绝,又这么没用。
以至于她们还是落到了萧恒手里。
木三小姐太清楚了,她知道现在她跟木青庐虽然性命无忧,但是要想跟从前的木府一样掌控云南的权柄,那是不可能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必须竭尽全力的为自己争取,为自己做打算。
萧恒留着木桐,不过是想要从木桐嘴里问出跟木桐勾结的那帮人的势力,从木桐入手,再铲除一个心腹大患。
他们不能给萧恒这个机会。
毕竟萧恒太轻松了的话,他们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木青庐面色凝重,看着木三小姐的样子,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最终说不出口,只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