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敦官从总督府出来,脸色始终一派凝重,直到钻进了马车里,脸上才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陈军攻打吕宋了,巴达维亚的头头脑脑们这时候才着急,那之前干什么去了?
陈军以大板鸭屠戮华人,并暗中资助满清军火为借口发起战争,那同样的结果就也能落到巴达维亚的头上。
因为西班牙人做过的事情,荷兰人也一样做过。
这叫阿尔廷如何不着急呢?
这几年受本土的影响,公司收益本来就不好,现在陈军如果真的杀来了,没有本土撑腰,他们怎么可能扛得过陈军呢?
这只看当年的那场战争就一目了然了。
所以巴达维亚现在是一边积极的沟通中国大陆,另一边就是大肆扩招殖民军。
而殖民军又被他们分做两部分,一部分是土着,另一部分是华人。这里的土着和华人指的都是指挥系统,军官!
土着很容易理解,荷兰人在香料群岛耕耘二三百年,自然收拢了一批忠心小弟。而华人指的就是林家这种已经不能回头的家族,还有就是如蔡敦官家。
谁叫整个巴达维亚都清楚,蔡敦官最疼爱的儿子蔡崇吉就死在了陈军的手中呢。
当初巴达维亚向满清输入枪炮的同时,也送过去了一批军事教官,蔡崇吉是内里的翻译么。
没人知道蔡崇吉早早就跟陈军联系了上,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换了个名字罢了。
巴达维亚的不少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呢。
蔡敦官也声势不小的给儿子发了丧,立下了衣冠墓。
所以,荷兰人还是比较信任蔡敦官的。
给他发下了一个师长的差遣,还是殖民军的副总指挥。总指挥当然是荷兰人了。
蔡敦官今天是来领任命书的,他心底里都要笑傻了。
阿尔廷这批人真是有眼无珠,日后他们死的再窝囊也怪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所以陈军拿下吕宋之后,马不停蹄的就对巴达维亚发起了进攻。
当蔡敦官领兵反正,双方内外夹击,轻轻松松的就把巴达维亚给夺下的时候,阿尔廷真的很想把枪口对准自己然后扣动扳机……
“见过笨的,没见过怎么笨的。”
华人啊,就算再信任,部署到外围的棱堡还不够么?竟然把一部分人转入了主城。
不过这也是大好事。
蔡崇吉父子凭借着这个功劳,一举成为了当朝红人。
儿子在商贸部做事,老爹则成为了旧港总督区的二把手。
虽然谁都知道这个任命里透着浓郁的政治味道,是为了安抚当地的华人的。
因为进入了香料群岛后的陈军,用一种冷酷到叫人心底里发毛的手段,将林家一类的二鬼子连根拔除了。
‘罪大恶极’者直接枪毙,‘罪不至死’者判刑入狱。
有消息说,连女人都被‘发配边疆’了。
反正把不少人搞得心里发毛。
因为在往日的那种环境之下,他们作为华人,想要顺利的在香料群岛发展壮大,真的必须跟荷兰人虚与委蛇的。
给荷兰人当舔狗,信一神教,这都是必须的。
现在一遭被清算,鬼知道这事儿会不会扩大到自己的身上呢,他们的身价可都不菲的。
所以蔡敦官就很顺利的一步登天了。
当然,二鬼子都被狠狠地清算了,正牌的洋鬼子只能更惨。不过不能说。
“西班牙荷兰人都解决了,就只剩下一个葡萄牙了。让他们自觉一点。反正中国的大门对他们还是敞开着的么。”
澳门的问题并不是后世人记忆里的殖民地的问题。
别看后世新闻里动不动就四百年这么的说,实则港澳的性质是决然不同的。
在一鸦之前,澳门是个什么怂样?
可以很直白的说,他的感情,相对于满清割让香港给英国,割让西北东北的大片土地给老毛子的屈辱,他对澳门的丢弃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那是被骗去的!
虽说明朝官员的思维让他很绝望很郁闷,但澳门说到底也并不是屈辱的被人通过战争的方式抢去的,他在感情上真心没有太大的悲哀。
而且,澳门并不是什么良港,日后要不是成为du城,恐怕早就不知道没落多少年了。
就是现在,随着商船吨位的越发扩大,和澳门水道的不停淤积,贸易也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了。
当然,陈玄策之所以能有这种感觉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澳门相当大的一部分族权自始至终都是归于中国政府管辖的,朱明就不说了,满清一朝,在一鸦之前,始终是将之划归香山县,并派遣香山县丞和海防同知常驻于此,澳门的一应重大民刑事务尽归香山县丞处理或者是海防同知处置!
所以,一鸦之前的澳门真心不算殖民地的。有谁见过没行政权,没司法权的殖民地吗?
无论明清,二百多年时间里,澳门与其说是葡萄牙的殖民地,倒不如说是中国借给葡萄牙的一个居住集货点。说是殖民地,简直是笑掉天竺的大牙。
葡萄牙人对华人犯了事,都要按中国的刑罚判刑。葡萄牙说是在澳门扎根二百多年了,可是防御卫队的人数数额却要花钱向粤东政府买,水面的防御力量增加也需要粤东巡抚同意。每年还要交地租钱,修筑的炮台大大小小五六座,却没一座是海陆两方面防御的,陆地方向没一尊炮口指向,完全就是不设防。
“鄙人代表现居住在澳门的所有葡萄牙人,向特使阁下致以最热烈的欢迎和最崇高的敬意!”现任澳门总督边度在地界处排场甚大的迎接了萧云,仅有的一百五十名驻军也摆起了仪仗队,三巴炮台等更是连响礼炮十九声,以示尊敬。(满清时候,清廷在前山寨一直布置有两千守军并驻守副将一员。阿片战争前,满清官员到澳门,礼炮以及仪仗队都是必须的。十九响礼炮,林则徐1839年视察澳门时就是如此。)
萧云没有感到半点意外,淡然的点了点头。
“阁下,里面请!”边度微微有点不适应吉庆的淡然表情,他是去年刚刚上任的新人。但是很显然,他在出来迎接之前早就被澳门的土生葡萄牙人普及了一番满清官员的作风做派。
现在面对萧云,依葫芦画瓢,心中也多少有些准备的。顿也不顿一下,伸手就将萧云引进了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