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四年多前,我爸因为公司项目的事故而入狱。差不多也就是我和瑾凉刚刚结婚。”望着沈心佩空洞茫然的眼睛,我强摒着呼吸,将回忆娓娓道来。
“本来只是个简单的拆迁爆破项目,却因为劣质雷管失控导致安全范围以外的一所民工子弟小学被殃及。
幸亏当时是夜间,没有学生上课。否则整个事态的社会影响会更大。
而那个拆迁项目——我记得是瑾凉主担,我爸授权。”
我说了这么多,沈心佩终于有点反应地点了下头:“岚岚,你爸爸的这份恩情。我和瑾凉他爸爸的在天之灵都——”
我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我说:“妈,这没什么可谢的。
您把我当女儿,我爸自然是把瑾凉当儿子。他身为中山建业的第一股东,为小辈扛责也是心甘情愿的——”
站在家门口,我仰望着二楼小卧室的灯光。
暖洋洋的,似乎要把孩子最美好的笑脸映投上去。我的叶子,本该在这个万家灯火的好时光,等待着她的爸爸妈妈携手从外面的风霜雨雪里走回来。
洗去一身的尘埃疲惫,为她翻开妙趣横生的童话故事……
可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噩梦呢?
我垂下头,看着依然沉默而发抖的沈心佩,我说妈,你可还记得——
就在即将定案之时,公诉律师似乎得到了一样对瑾凉十分不利的证据。
据说是在爆破施工的当天,有一位传媒记者不小心用摄像机拍下了瑾凉的言行。
用以证明,当日引爆的雷管是他这个直接负责人安排检验合格的。
一旦这份证据被提供出去,就算我爸把再多的脏水往自己脑袋上扣,瑾凉也难以全身而退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呼吸压得很重。靠着昏暗的路灯,我揩去越来越泛滥的泪花——
“三百万,对方要我们给出三百万。”
“岚岚你别说了。”沈心佩突然失控地吼出一个八度,她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肩膀,泪水几乎喷溅到我身上:“岚岚……是我对不起你……”
我轻轻闭上眼,手指在西裤上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恨痕:“妈……这都是真的么?
除了三百万……那个猥琐的记者,还要了别的?”
我欲哭无泪,欲恨难泄:“你带着我提现了三百万的现金,我们跟对方约见在唐朝酒店的餐厅里。
然后呢?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明明只喝了一点点红酒,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的大床上!
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推开沈心佩的手,旋即上前一步拧住她的双臂。
那双不甚结实的臂膀,曾代替了我缺席二十几年的母亲,成为我最重要的心灵归宿。
我无法想象,她是怎样把我推上流氓的大床!
“岚岚!”扑通一声,我眼看着沈心佩直挺挺地跪倒在我面前“对不起……岚岚……是妈对不起你啊!
妈也是没有办法,那个流氓一眼就看上你了。说什么都要……都要你陪他一晚上。否则就要去告发瑾凉!
瑾凉还那么年轻。他要是作为直接责任人少说得判个十年八年,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妈也是为了你们两个的未来啊!
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痛苦为难,怕你受不了啊。
所以才帮他把药下在你的红酒里——
岚岚,我以为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和瑾凉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就不会痛苦啊!
可是叶子……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就这样有了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