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运星娘说过剿匪的事之后,常念能感受到嘉润的情绪在某个时刻有些低迷,直到羽淼回来时带了一个消息给嘉润。
羽淼对嘉润说:“赵家堡的人在到处寻你。”
嘉润神情冷淡的问:“呵~寻我干什么?”
羽淼:“赵嘉彧带六皇女去救你,没找到你人,跟你家主说你恐遭不测,你的家主母亲不相信他这话,所以才派了很多人出来找你。”
嘉润冷哼:“救我?在我都被你们救了好几天之后去,也算是救我?如果没有你们,我怕是尸首都被林中的野兽啃光了吧。”
羽淼:“据我所知,赵嘉彧从山匪窝里逃出来,确实是去找搬救兵,刚好离那儿最近的是六皇女,所以他去找的她。”
“并且好像他为了请动六皇女带人去救你,还同意做她的侍君。”
嘉润听到这话直接给气笑了,“他想嫁给六皇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次又是拿我做筏子,还做出一副为我的姿态,简直可笑。”
说到这里,嘉润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了,只见她愤怒的说道:“自从他见过六皇女之后,心心念念的想当六皇女正君,但是六皇女有一个陛下钦赐的正君,他如果想跟六皇女,只能是侧君、侍君这类有辱家门的身份。”
“去年年前家主派人把我们带回去;他在家一直怂恿我带着他,像以前那样偷偷溜出来;我是有打算出来的,但并没有带上他的想法,结果他跟踪我,等我都出了赵家堡,他才在我面前现身。”
“我出都出来了,又不能送他回去,不然让家主知道,我下次出来不得等到猴年马月!我说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各自各的路吧,他又非得跟着我一起,说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他找六皇女,我找六皇女的‘正君’,不冲突,路上有个伴也安全些。”
“在我们路过涧南山时,他非要走捷径,说是直接翻越涧南山,路程要少三层以上。”
“结果就遇到涧南山里的山匪,我如果舍弃身上值钱的物品,是有一逃的机会,但是他不会武功,很快山匪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只能束手就擒,另想它法。”
“结果那些人翻我们的包裹时,在他包裹里找到了一枚我们家族的族徽;别人问他是不是赵家堡的人,那个蠢货,竟然保持沉默。”
“那些人知道我们是赵家堡的人,可以去找赵家堡拿赎金;对我们换了单独关押的牢房,待遇也好上许多,听那个二当家说,只要赵家堡给了她们满意的赎金,一定不伤我们分毫;看守的力度也比之前松懈许多,这时他对我说,我们需要自救,只是等着家里人来救,鞭长莫及;要我助他逃出去,他搬救兵来救我,而且没有他拉我后腿,我自己逃跑会更加容易些。”
常念听到这儿就只想呵呵了,他出门不光带着身份象征的物件,被山匪逮住,还用沉默来无声肯定别人的问话,这跟直说‘我是赵家堡的人’有何区别?
“如果嘉润真的因为这个死在了涧南山里的话,她算不算为主角团让出‘财’这一项的炮灰?”常念的思绪飘的有些远。
嘉润说到这里,眼眶发红,双手捏紧,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现在回想起来,他能顺利逃出去,八成是那些山匪故意为之;他走了后,好多天都没有任何的消息,那些人变着法的欺辱、殴打我,也不再给我送吃食。”
“我后来趁着那些人因为又打劫了一个商队,收获颇丰,举寨欢庆的时候,设计打晕了看守我的人,抢了她的刀杀出山寨,被她们一路逼到悬崖边,最后不敌摔落下来。之后便遇到你们。”
常念:“那还真的是你命不该绝,我们都是随意说起要去涧南山找蚬木。”
羽淼:“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嘉润:“我从醒来开始,一直在想赵嘉彧是想除掉我,然后成为家主唯一的孩子,就算是男子,祖母她们没有别的选择,那他当上赵家堡的下任家主的胜算更大;这样他对于六皇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便更能受六皇女的重视。”
“为了一个女人,便这般煞费苦心的算计亲妹妹的命,我是不可能让他如愿的。”
场面寂静了好一阵后,杜若才开口说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要先了解清楚,你家主对这件事的看法,还有你家主对你兄长的评价比较好。”
嘉润:“什么意思?”
杜若:“这话本不应该我来说,我说会有破坏你与你家主之间关系的嫌疑,但你我都是差点儿死过一次的人,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像你兄长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强硬的对待方式;你先了解清楚你家主的想法后,再思索对付他的方法,更好。”
羽淼:“杜若说的有几分道理。”
杜若:“我只是从你家主对于你和你兄长靠近六皇女这件事上,忽远忽近的做法看出,她的考虑估计更加长远。”
嘉润现在听见六皇女这个名,心里都带着无名的怒火,“别胡说,我从来没想过要靠近她。”
“赵嘉彧以前虽然什么都要与我一较高下,但至少没有为了别人来害过我。”
常念:。。。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的奇妙,明明知道是亲兄长在算计自己,伤害自己,但受伤之后的愤怒还是能说服自己,还是能转移到别人身上。
以前看小说时,只是觉得Np文里的女主角人见人爱,所有人都对她好,遇事逢凶化吉,看着带劲;从来不曾没有想过,那些为了女主框框撞大墙的人,他们为了女主做出伤害自己,被伤害的亲朋好友的感受。
杜若:“是,你不想靠近她,但是你时常出入曾经的俪王府,知道的人知道你是去找常姐姐的,不知道的人,特别是那些盯着你家的人,只会认为你是去找曾经的俪王,现在的六皇女的。”
嘉润听到这话,真是恶心坏了,骂道“我去她大婆的!简直胡说八道。”
杜若:“你别不信,就连那位都暗地里查过你们的动态。”说到‘那位’时,抬头朝天扬了扬。
羽淼:“我建议你想好之后再行动,你若是冲动的去你家主面前发怒,只会毁了你现在手里握着的好牌。”
嘉润点头,“嗯,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以前在家中,都是祖母、小爹她们给我考虑这些,我这方面涉及的不多。”
常念:。。。难怪从一个富商大宅院里走出来的嘉润,身上的天真、爽朗那么纯正。
常念见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我特殊处理过的木头,晒在外面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要去忙自己的正事,你们慢慢说。”
嘉润看常念抬脚就要离开,喊道:“我们还没说完,你怎么走了?”
常念把提起来的脚,放下,一脸无奈的笑着,说:“亲呐,多少记着点儿我头上还有个某某某‘正君’那顶带刀子的帽子,好吗?我怕死,不想听这样机密劲爆的事,知道的太多对我不是什么好事。”
羽淼直接对这样躲避的常念骂道:“软蛋!”
常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耸了耸肩,“你们不懂我的小命来之不易,必须得珍惜。”
说完转身离开房间,来到常念在院边的角落里,硬生生挤出来一点儿小空间,给自己搭建的简易草屋,当工作间使用。
嘉润被常念这么一提醒,好像才记起常念的身份来,问道:“羽淼姐姐,有常姐姐在,我还能收拾赵嘉彧吗?”
嘉润在外面喊常念为今心姐姐,没别人在的时候,喊她常姐姐。
羽淼不以为然,“为什么不能?狠狠地收拾他,只要赵嘉彧在六皇女宅子里站不起来,你常姐姐会感谢你的。”
嘉润:“什么?难道常姐姐对六皇女有。。。”情愫这两个字嘉润努力了半天,实在是说不出口。
羽淼:“你的脑子呢?怎么会想出这么恶心人的事。”
羽淼的话让嘉润听不懂,一脸的茫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杜若,杜若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两位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刚刚为什么没有跟着常念离开呢?
已经失去绝佳的撤离机会的杜若,不得不在脑中组织语言,跟嘉润解释道:“你想想你常姐姐对于某某某是什么存在?是她被人欺辱的标签,所以她们俩是不可能相亲相爱的,她们只会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嘉润一脸求知若渴的望着杜若,问道:“啊,然后呢?”
杜若:“然后就是如果你真能压住赵嘉彧,让他不能为某某某助力,某某某硬气不起来的话,常姐姐就不是某某某能随意迫害的人。”
嘉润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一脸兴奋的两首一拍,“真好!又让我多了一个可以收拾他的理由!”
三个人在屋里说什么,常念不得而知,她理解不了其中的门道,也不想参与太多那些纠葛,太费心智的事,她觉得都不适合自己。
她在四处漏风、通风俱佳的草屋里,查看完自己的那些木头后,拿出炭笔和纸,铺在她做的石桌上,心无旁骛的画图。
第二个世界练就的木工手艺,加上第四个世界学的机械,这让她的图纸画起来非常的顺滑;既然决定要做艘船的模型,那索性不如做个自己满意的作品。
常念天天在草屋里画图;杜若扶着嘉润下床,在院中走,做复健;羽淼整日不见人,不知道她在忙什么;运星在私塾里上学,运星娘每日去下小海,补渔网,修复捕鱼要用的那些物品。
每个人都在各自忙碌着,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嘉润、杜若和常念三个人躺在大通铺上,总是就着窗外的月光,说上一会儿话,有时候是江湖上的事,有时候是小时候的糗事,有时候羽淼躺在板凳上,嘉润还会拉着羽淼讲讲她遇到的奇人趣事。
在这个带着浓郁的鱼腥味、简陋的屋子里,常念躺在杜若和嘉润中间,听着她们的说话声入眠,真的感觉很惬意,那些要命的事和人也暂离一样。
耗时三个月的时候,在初秋的时候,常念总算是完成了画图这一步工程,图纸足足有厚厚一沓。
完工的那天,羽淼正好在,她看着常念放在石桌上那一沓纸,啧啧啧好几声,拿起来翻了翻,全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你这么百多天的废寝忘食,就这?”
常念从凳子上站起来,活动活动酸楚的腰和脖子、肩膀,听到羽淼一副很是不屑的语气问她,一下子不乐意起来,“什么叫‘就这’?这还是我非常努力赶工画的呢!”
羽淼还是不太相信常念真能做出个船的模型,“到底行不行?我以前也见过那些工匠大师制造一样东西,没这么复杂的准备工序!你这弄的五花八门的,一看就不正统。”
常念:“我承认我这是自学成才,属于野路子,但是我跟五花八门还是不一样的。”
“话说,你知道五花八门是哪五花?哪八门吗?”
羽淼:“你知道?那你说说。”
常念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摆着手指头数:“五花——金菊花:卖茶为生的人;木棉花:游走四方治病的郎中;水仙花:酒楼上的卖艺的人;火棘花:街上玩杂耍的人;土牛花:干活的脚人(挑夫的意思)。”
“八门——一门巾:算命占卦的;二门皮:卖草药的;三门彩:变戏法的;四门挂:江湖卖艺的;五门横:劫道、行窃的;六门兰:说书的;七门荣:搭篷扎纸的;八门葛:唱大鼓的。”
说完站定,眼神坚定的看着羽淼,问道:“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跟五花八门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羽淼:“所以我让你看医书的时候,你就给我看这些去了,是吗?”
常念打着哈哈,说道:“你别小瞧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是看这些,我也没有机会得到那半本的工艺秘籍呀!”
羽淼:“歪理真多,那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常念:“接下来就要用到你和嘉润送我的那些工具,照着我的这个图纸制作零部件。”
羽淼:“照着你这沓图纸,就能做艘船出来?”
常念:“大概吧。估计某些地方还需要适时调整,最终肯定能成,只是成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
羽淼这回没说话了,只是翻看着手里拿着的一沓图纸,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可图纸上的那些线条、图画还有旁边的标注,让她此刻说不出否定的话来;决定等看到常念的成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