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常念没有看到原主母亲赵红梅的身影,只有常含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下巴望着院坝边。
常含看到常念回来,从门槛上站了起来,喊道:“姐姐。”
常念点头,边往厨房走,边问道:“就你一个人在家?”
常含见常念肯理自己,脸上的开心肉眼可见的绽放,连忙跑到常念身旁,跟着常念往厨房走,回道:“妈出去了。”
常念:“哦,那我们先去煮晚饭。”
常含:“好。”
常念把背篓放下来,拿完最上面的柴火,露出底下的草药和斑鸠。
常含:“姐姐你进山啦?还有收获?”
常念:“嗯,放了两个陷阱抓到的,今晚我们煮肉吃。”
常念把采来的药草晾晒在簸箕里,才开始准备烧水,处理斑鸠。
常含:“好耶!”
常念看着厨房里调味料只有盐和醋,也不准备红烧、爆炒啥的,一是条件不允许,二是这种闷声吃肉的事,香味儿最好别散出去。
常念把斑鸠拔毛、取内脏,加姜煮第一遍,撇去浮沫,捞出,再另加水,接着煮,中途放萝卜和菜干,最后放盐调味;因为没有去腥三件套,肉煮熟后还是有点异味儿,但都在这个时期,还要什么自行车。
先是舀了三碗原汤起来,再在剩余的肉汤里加水,烧开后撒包谷粉,当晚饭的主食。
煮好饭,常念对常含说:“你饿的话,要不去院坝边上喊妈回来吃饭?只要她回来了,我们就能开饭。”
常含看着常念煮饭,早被肉香馋的咽口水,听到常念说叫妈回来就能吃饭,一溜烟的跑出厨房。
然后常念站在厨房门口听到了以下的对话:
常含站在院坝边上,扯着嗓门喊:“妈~·妈呀~”最后声嘶力竭的“妈~”
等了几十秒后,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赵红梅若隐若现的声音:“喊你妈的冤呐~”
常含:“回来吃饭咯~”
又是等几秒钟之后,赵红梅回应的声音传来:“晓得唠!”
常念听到这样的对话,忍不住笑了笑,她想起一个以前看过的段子“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耕地基本靠牛,照明基本靠油,娱乐基本木有。。。”
常含进门看到常念在笑,慢慢凑近跟前,小声地问道:“姐姐,你还在生气吗?”
常念:“生什么气?”
常含:“就是,就是妈把资助读书的名额给了我。”
常念轻声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生气吗?”
常含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如果是我,我会生气的。”
常念:“嗯,所以我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不过如果你能把你在课堂里听到的知识,回来后教我的话,我可以少生她的气。”
常含原本看到母亲和姐姐之间僵硬的氛围,感到束手无策又非常的害怕,现在听到自己姐姐这样说,有些惊喜,“我真的能让你们关系好转吗?可我现在学的,都是你以前学过的啊!”
常念点头,“真的。我以前读书学的是跟着我的老师学的,现在你教我,我是跟你学的,这不一样的。而且我没法读高中了,等你读高中时,更加可以教我高中的知识啊!”
“你如果不好好教我的话,我跟她的关系会不好,以后我最多出钱,你估计就得担上亲力亲为的照顾她,很辛苦的。”
常含:“我不怕。但是我不想你和妈因为我,关系变得不好。”
常念接着灶孔里还未全息灭的光,看到常含脸上真挚的表情,眼中非常明显的担忧眼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我跟她关系不好,也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也许我和她的性格本来就不合!”
常含:“但是以前你和妈的关系,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好。”
常念:“那也有可能是你没看到,因为那会儿有爹在,他会帮忙调节,所以你没看出来。”
常含:“是这样吗?以前妈也经常说你、骂你甚至是打你,你都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整天不喊她一声,也不看她一眼。”
常念:“所以你是觉得家里的氛围不好,全是因为我吗?”
常含这回没开口,常念看懂她沉默的意思,想了想,说道:“以前她无缘无故的说我,骂我,爹会偷偷的替她给我道歉。”
常含:“那我跟你道歉,行吗?”
常念摇头,“不可以的哟!你是你,她是她!以前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有爹护着她!现在如果她做的不对时,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行动的。”
“而且,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我们不应该为她的人生负责。一切的抉择都要她自己做。你能听懂吗?”
常含摇头:“我听不懂。”
常念:“没事儿,以后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懂的。”
常含:“啊,你也说要长大了才能懂,妈也说我长大了才能懂!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常念想:小的时候想长大,长大后又时刻怀念小时候。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
这时院里传来声响,常含起身跑到厨房门口,看到院子里赵红梅在放背篓,开心的转头问常念:“姐姐,妈回来了!我们可以开饭了吧?”
常念听到这话,也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去碗柜里拿碗,舀饭。
为了省油,常念她家没有点灯,三个人一个端碗饭,坐在门槛上吃,虽然到尾声,但太阳落山后,气温还是有些冷。
但又想节约煤油,又想节约柴火,屋里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最后在屋外借着月光吃饭,是最划算的,除了冷以外。
常念端着碗吃饭时,闻见从隔壁传来阵阵的肉香,常念查看过原主的记忆,知道和宜、和玉一大家子人就住她们家隔壁。
常念闻着飘过来的香味猜想,隔壁应该是在爆炒什么肉吧!
这是,坐在另外一个门槛上的赵红梅,也闻见隔壁的肉香,再吃着碗里,非常小块,还没什么肉的斑鸠,心里感觉格外的不平衡,抱怨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因为女儿、孙女能干,都能顿顿吃上大鱼大肉,你却只能让我吃尽是骨头没几两肉的斑鸠。”
常念听到‘别人家孩子’这样的词,心里起火得很,当场也不惯着她,直接怼道:“哎呀,没办法!你要怪,就怪人家的肚子争气,人家能生出那样能干的女儿,你却只能生下我们,但凡你肚子争气点儿,我也能比现在能干些,让你顿顿吃肉。”
赵红梅听到从来不回嘴的大女儿,居然这样阴阳怪气的挤兑她,当即把碗往旁边一放,哭喊道:“哎哟~我苦命的庆华,我要跟你去,这日子没法过啦~”
常含看着这样的妈,无措的转头看常念,常念眼神示意她快吃饭。
常念是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的包谷糊糊倒进肚子里,把碗一放,趴在门框上,仰着头扯着脖子喊道:“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爹呀~你怎么走那么早呀?我吃尽苦头寻来的一点儿荤,妈她不但不要,还嫌弃~我就不应该去寻来的,都是我不对,我就应该用水搅糊糊吃;我以后要是再抓到荤,我也应该拿去送给别人,省的她抱怨我。。。”
赵红梅听到常念的声音比她大,嘴里的话是越说越离谱,给震惊住!
“你在乱说什么?谁让你拿去送人!”说着还急忙起身想去捂常念的嘴,常念哪能让她近身,当即站起来就开跑。
赵红梅追着常念在月光下围着院坝跑了好几圈,常含端着碗看到这样的姐姐和母亲,感到非常的陌生。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都有爹在,他都会处理的非常好;母亲不会嚎叫,姐姐不会多言,那是家庭氛围是平静的,但常含总觉得爹去上班时,家里非常的危险,有种立马要爆炸的感觉。
现在那个什么都能处理好的爹没了,母亲和姐姐也跟往常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常含觉得这样的氛围,虽然不平静,但却让她没有之前的那样惊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