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武安候府。
”小世子,这座偏院名叫清净居,如今这里是侯爷的养伤之处,除却侯爷之外,任何人不得踏足。
段峯指了指一处僻静的宅院,向楼渊介绍道,脚下的枯枝发出断折的脆响,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刺耳。
庭院幽深寂寥,四周围绕着高墙,黑魃魃的小楼露出檐角,闲过一线阴森的光。
楼渊微皱眉头,看着段峯,问道:
“你确定候爷住在这里?”
段峯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道:
“确定,这是侯爷的意思,此处乃是侯府的禁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否则严惩不贷。”
楼渊微微颌首,又询问道:
“这里连仆人也没有?”
“只留了一个老妈子,叫做夏妈,侯爷说她是个忠厚之人,可堪大用,其余的都被赶走了。
段峯解释道,突然一个老妇悄没声的出现,她佝偻着背,看起来颇为憔悴,低垂着脑袋,仿佛一个普通的仆人。
老妇似乎是天生面畸之人,颧骨较高,鼻梁塌陷,眼眶凹陷,看起来异常苍老,如同幽灵一般,
本该是眼眶的地方竟然被针线缝合了起来,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怪诞。
她穿着灰色的粗麻衣,浑身脏兮兮的,满脸褶皱,杵在楼渊跟前,阴惨惨地一笑,露出牙龈。
“您就是小世子?”
她沙哑的嗓音传来,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楼渊微微蹙眉,这个老妇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他竟未察觉老妇是出现在他的身后的。?
段菶颔首道:
“夏婆子,我带小世子前来拜见侯爷,
还请通报一声!”
夏婆子闻言抬起头,看着段峯,像是在打量什么稀罕物件一样,随即又低下头去,慢条斯理地道:
“只能小世子一个人进去,小世子,你与老婆子来吧!”
“嗯。”
楼渊点头,跟着老妇往清静居里面走去,进了清静居大门,这里光线阴暗。
四周都摆放着古旧的家具和花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楼渊目视前方,这里面窗户紧闭,闷热无比,夏婆子点燃蜡烛,昏黄的烛火发出微亮的光芒,照亮屋内陈设。
楼渊无意间抬头看向上方,当即瞳孔微缩,向后退了半步,房梁之上。
那里有一颗颗悬挂在房梁上的头颅,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这些头颅大部分颇为奇怪,不像是人的头颅,似鹿非鹿,说是动物吧但是又类人。
而且有些头颅已经腐烂,长出了白色毛发,看起来诡异至极。
“这……”
楼渊脸色变幻莫测,心惊不已,仔细观察着一颗掉落在地上的头颅。
只见它皮肤呈青灰色,头骨是一个扭曲的肉块,长着大小不一的腹眼。
勉强可以被称为口器的嘴里伸出两根尖锐的獠牙,牙齿上粘着一丝鲜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楼渊沉声问道
“呵呵……”
夏婆子咧嘴一笑,声音嘶哑难听,道:
“这是侯爷让我放到房梁上的,怎么样,够新鲜吧!”
她笑容阴森森的,配上她那张丑陋的面庞,令人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小公子勿怕,知道什么是魅吗?”
她忽然话锋一转,笑吟吟的望着楼渊,问道。
“魅?”
楼渊眉梢微挑,很显然没有听过。
“唉……都说六年前侯爷自荒州归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其实不然,侯爷是偶入了一方小世界中……”
夏婆子知道自己说的够多了,忽然闭嘴,又转移话题道:
“魅虽然肉身死了,可脑子还活着,所以魅不甘心哪,为了复活,它们可是煞费苦心啊……”
楼渊诧异,问道:
“小世界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或许侯爷愿意告诉你呢……”
夏婆子笑了起来,踩着梯阶,向上走去,楼渊迟疑片刻,便跟了上去。
“说不定小世子也有机会去小世界历练呢?”
夏婆子边爬边笑嘻嘻的胡言乱语道:
“毕竟小世界中有着无穷宝藏,只要找到一样宝贝,就能让人成圣做祖,飞升成仙啦……”
楼渊默不作声,继续往上走去。
“嘎吱嘎吱——”
木梯摇晃间,夏婆子的身影映在木阶上,随着烛光明灭,显得越发阴冷渗人。
越往上走,悬挂的头颅的模样便更加让人无法理解,十分古怪,有些像是魔。
“这些异物的脑袋,都是候爷从小世界带回来的。”
夏婆子笑眯眯地说着,语气平淡,两人穿过幽暗的长廊,在尽头的厢房前停下,轻轻扣了几下门,随后推开。
“吱呀——”
夏婆子推开了房门,将楼渊请了进去。
刚进房间,楼渊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药材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他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屋子里堆积着各式各样的草药,每一株草药都散发着阵阵香味,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侯爷,小世子来了。”
夏婆子恭敬地站在远处,隔着数层帐幔对里面喊道。
楼渊仔细看去,帐幔内一人倚在榻上,急促的呼吸声从帐幔后面传来。
他走了过去缓缓掀开帷幔,只见榻上躺着一名中年男子。
他身形消瘦,双鬓斑白,身体干瘪枯萎,宛若行将就木的垂暮老者,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颇为诡异的是,中年男子的身上不断掉落着血肉,肉块儿在地上蠕动着,像蛇一样爬行着,很快生出了附肢,消失在了暗处
楼渊眼皮跳了跳,看向旁边的一个水盆,只见里面盛满了红褐色的液体,透着一股恶臭。
“煦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床榻上,中年男子虚弱道,看向楼渊,声音嘶哑干涩,如风箱般拉扯着喉咙。
楼渊走近了几步,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极端的危险,那是要陨命的危险!
楼渊立马后退几步,同时做好防御,眼神瞥向后方,夏婆子兀自立在后方,如同蝙蝠般,嘴角带着一抹阴邪的弧度。
“咳咳咳……煦儿,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中年男子喘息道,而夏婆子也此时走了过来说道:
“小世子,请回吧,侯爷想要休息了。”
楼渊眉头拧起,看了眼中年男子,又扫过四周,最终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走出小楼,楼渊兀自心神不宁,疑虑重重,总觉得今晚这父子相认的戏码太过顺利了,顺利得有些不真切。
且武安侯即便重伤,又何须住在此等僻陋之所?此外,小世界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