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术诀掐动,江面上一个浪头骤然升起,猛地拍向白家画舫,船身摇晃,船上的几位公子小姐纷纷尖叫。
“宗元,你敢!”
白宇暴喝一声,身形如电,一跃到空中,手中的折扇化作一柄利剑,斩落而下,带着凌厉的锋芒。
两股强劲的气息碰撞,轰隆一声巨响,江面上激荡起滔天巨浪。
宗元手掌翻飞,指诀快速变幻,那些剑气越发凌厉,一道又一道的斩落而下,似乎想要把白宇绞碎成肉沫。
江上的画舫逐渐被吸引过来,围看热闹,诸多豪门弟子站在甲板上起哄叫嚣:
“打啊!打死他!”
“算我一个,宗少爷加油,干死他丫的!”
“下死手哇,弄残他!”
众人起哄不断,甚至还有几个好事儿的纨绔子弟也加入了战斗,一时间瞬间变成了混战。
江上风云涌动,各种天价法宝不断交织,绚烂夺目。
甚至有些吸了五香散的豪门弟子更是指挥着大船撞向其他的画舫,使得场面愈演愈烈。
风波江两岸险峰崖立,江面狭窄扭曲,宛如蛇牙森森交错,十分凶险。
此时,城里闻讯赶来的看客越聚越多,将整条风波江都包围起来,所有的船只纷纷避退,生怕受到牵连。
江畔的山崖上也站满了人,各自遥望着江上的打斗。
一时江浪滔滔,鼓乐齐鸣,似乎天地间都充斥着肃杀之意,每一次碰撞,都有鲜血四溅,惨呼声、怒骂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向北的一个悬崖上,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抱着酒坛,醉醺醺的坐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喊道:
“这群狗日的玩意儿,老子还在睡觉呢,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刘渭老兄,听说前阵子你又养了个美娇娘,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什么苏家的女儿漂亮许多?”
他旁边一个高壮汉子搂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问道,语气酸溜溜的。
刘渭醉眼一翻,并不搭理他,依旧仰头灌酒,口里嘟囔着:
“这酒不够醇厚,没有陈酿的感觉。”
那高壮汉子笑了笑,递给刘渭一个造型奇异的坛子,笑呵呵说道:
“刘渭老兄,这是我从荒州带回来的好东西,你尝尝?”
刘渭鼻尖耸了耸,一把抢过来,狂灌了几口,脸色微红,哈哈大笑,说道:
“好酒,真他妈好酒,入喉辛辣,却绵长悠远,真他娘的痛快!”
“到底还是竹林四子之一的酒中仙刘渭,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刘兄觉得谁会赢啊?”
高壮汉子见刘渭喝完了,再度拿出一坛子,给刘渭斟酒,问道。
江上啸声不绝,甚至还有人放出自家豢养的妖兽,嘶吼咆哮,掀起巨浪,水花飞溅,景象骇人无比。
道道异术秘法绽放爆炸,甚至还有人祭出族老代打,一时间光芒闪烁,照耀四方。
刘渭摇摇晃晃地走到悬崖边缘,伸出脑袋往下观看,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喃喃道:
“白宇肯定要败,老子可是亲眼看着那白宇从三品掉到四品,现在最多和宗元差不多。”
水流湍急,厉风劲吹,波前仆后继地拍击崖岩,卷起千百丈水花。
裴映真与珠儿提前封闭了听觉,一些豪门女眷可不掺这趟浑水。
两人抓了把瓜子躲在角落嗑着,兴致勃勃的看戏。
与此同时,一阵妖媚的笛声忽然响彻江面,百转千回,娓娓靡靡,有些世家子弟中招了。
白花花的大米在蠕动,场景相当的萎靡。
一些还在交战的画舫各用术法,封住船底漏洞,彼此来回游走,寻觅对手的破绽,准备趁机攻击。
一道道江流被操控而起,升腾而去,或者砸落,或者冲刷。
总之,江上水浪滔滔,风雨交加,仿佛末世降临,一片狼藉。
“喔,音攻能使成这样吗?”
裴映真看到眼前一群蠕动着的白花花的大米有些无语,有些豪门是弟子就喜欢滥情。
她曾经遇到过很多,但是,音攻能让白米变成这样的……倒是很少见!
“映真,你不参加吗?”
珠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钗横鬓乱,身边围着三四个米粒,媚态横生。
“……你开心就好。”
裴映真无奈地看了珠儿一眼,光天白日之下,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害羞吗?
风波江外,一艘挂着画舫缓缓驶来,由远而近,楼渊与段峯站在甲板之上,不断的交谈着什么。
谢亦犯起贱来,数息之间,画舫在颠簸的巨浪中逼近楼渊所在的画舫。
护卫瞧见是谢氏座舟,犹豫着不敢阻拦,任凭他驶来。
“轰隆!”
画舫的尖角猛地撞中了楼渊的画舫,顿时,整个画舫剧震,左侧船舷裂开,江水狂涌而入。
楼渊忽地一个趔趄,身躯失衡,急忙拉住栏杆稳住重心,却还是被江水冲得跌跌撞撞。
“小公子,快和我走,我等行藏已露,对方故意驱船撞上来,若是留在这里,恐有危险。”
段峯急忙扶住楼渊,沉声说道。
“为何要避开?我偏偏不走!”
楼渊反倒推开段峯说道。
“小公子,不可胡闹,对方有备而来,分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小公子,小公子地位尴尬,若是被他们盯上,今夜必有祸事。”
段峯低声劝诫道。
楼渊闻言眉头皱紧,大齐门阀最讲究出身,他现在是私家子,若是堂而皇之
的出现在人前,免不了遭到嘲讽和鄙夷。
“我若离开,岂非显得我胆怯怯懦?我倒是想会一会他们。”
楼渊坚持道。
段峯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
“既然如此,属下便舍命陪君子吧。”
“哪来的贱民,胆敢冲撞谢家的船驾?”
宗元立在舫首,厉声喝道,眼眸中寒光凛冽。
而谢亦只是呵呵一笑,对于宗元的表现很满意,他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
反正天塌下来自有族里的老家伙们顶着,也不用担心什么。
楼渊站在船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围观的众人瞧见一场龙争虎斗被莫名打断,禁不住起哄叫嚣。
“尔等贱民手执利器,莫非图谋不轨?”
宗元怒目圆睁,冷声叱问,气势汹汹地走上画舫。
“管事儿的呢,让管事的出来接我,否则我通通拿你们下刑部大狱。”
宗元环视周围,厉声喝道,神情极其张扬。
“阁下是哪家子弟,竟敢这般嚣张跋扈?”
画舫二层传来段峯威严的声音,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如同金石敲击。
震荡人心,令宗元忍不住心脏一缩,脊背发凉。
“从什么时候起,刑部改姓宗了?”
段峯缓步走下舷梯,面色阴沉如霾,眼睛眯缝起来,隐有杀意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