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顺子指着前面一排的几家店铺介绍道,末了又补充了句:
“街角西边有一个卖衣服的店铺,听说他们的衣服都是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穿在身上凉飕飕的……”
听着狗顺子的话,关无灾皱眉沉思,杨岱却是忍俊不禁。
这狗顺子虽然是个混混,但是脑子倒挺灵光,居然知道这么多。
“好了,杨岱你跟着我,等会儿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人际关系,省的以后遇到麻烦。”
狗顺子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关无灾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杨岱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语。
狗顺子见此,心里嘀咕了句:
“哼,装深沉,显得你少年老成了?”
随后便继续喋喋不休的介绍起来。
“你知道么,在城东那边还有个赌坊,千万别去,他们那里坐庄的都是老千,坑蒙拐骗什么都能玩,被他们盯住了就完蛋了,你可别上了当。”
“你可闭嘴吧,赶紧消停一会儿,白天不那么乱。”
关无灾终究是受不了这厮的碎碎念,低喝一声。
狗顺子撇了撇嘴,没再吭声,只是暗想着:这家伙真扫兴,难道嫌弃自己啰嗦么?
“白天不乱,可是晚上动刀子的可不在少数,白三娘和南面的血刀客,西面的天下红,东面的杜老怪,哪个不是狠茬子?”
“最近不安宁,所以俺让你注意点儿,尤其是娘们儿,最好躲远点,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你可别傻呵呵的冲上去。”
狗顺子提醒道,顺便从牙里扯出来一颗黄黄的大青菜,弹在了关无灾的身上。
关无灾顺势与狗顺子扭打了起来,让人打了一会儿,都打累了,狗顺子鼻青脸肿的,还在那里呵呵的笑。
“嗯,谢谢你的忠告,我记住了。”
杨岱微微颔首,又下了俩人打听了一下,这才得知,白三娘,天下红,血刀客,杜老怪是宰羊集四方最大的头目,他们分管各帮领地。
制定规矩,坐地分赃,每个月来还会拿出一部分钱给当地土着发放,所以,这个里基本上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至于其它帮派的头目,杨岱则是不清楚了。
狗顺子一路絮絮叨叨,杨岱始终保持微笑倾听,关无灾一直没有插嘴,默默的听着。
修罗城是无主之地,是三六九等的聚集地,周围都是荒镇,魑魅魍魉,鱼龙混杂,没有官府这么一说。
况且官府也不敢管这一带,怕进去了出不来。
因为这里不知道有多少黑白两道的通缉犯,杀人越货,强抢民女更是屡见不鲜,甚至还有人丹这种东西流通。
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会在这里举行,这也导致了这里形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地带。
而且这里的地形也很特殊,除了一条官道之外,旁边全是山岭,一旦进去了就很难逃脱。
一线天便在这山脉之间,若是想要进山,必须走那一线天,为什么叫一线天,因为山脉与天连接一色。
且一线天多是绿林土匪,也有江湖高手,寻常人进去,凶险万分。
不知何时三个人已经出了宰羊集,他们位于宰羊集的东面,这里更像是一片废墟,密集的向外铺展了二十余里。
有不少房屋瓦舍破烂不堪,仿佛是一具具残肢断臂组成的。
这些破烂建筑要么是被火烧过、要么是被炸毁、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留意。
而且这里还弥漫着浓郁的臭味,不止是猪粪牛粪的味道,还有一些尸体的味道。
屋顶的残缺处都用木栅栏钉死,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根本看不到透气的空间,不少小箱子里面苔藓满布。
墙壁上爬满了青藤蔓草,墙角处有一些蜘蛛网,看起来十分阴森诡异。
杨岱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类似人形的生物在那里晃荡着,说他像人吧,但是他又像鬼。
背脊佝偻着,一张狰狞的脸孔被腐朽的皮肤覆盖,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骼。
眼窝凹陷,眼球凸起,双腿畸形的扭曲,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恶臭,不断的朝着杨岱这里走过来。
“这是梁老二,你不用理他,他是磕大了,疯魔症犯了,你看他身上的伤口就是嗑药嗑的,据说吃了人丹可以让他的精神亢奋起来,做出奇怪的事情,所以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关无灾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的手上提着一只烧鸡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里就是杜老怪的地盘了,那老怪在东面住的可舒服了,四个头目里,就他活的最滋润啊,你看就在那躺着呢。”
狗顺子一路走一路讲解,手指往一座破败的屋子指了指,那里坐着一名拄着拐杖的瘦削老者,正悠闲的晒着太阳。
三人走近了,杨岱才发现这杜老怪瘦的吓人,一张脸颊都塌陷了。
颧骨凸起,嘴唇乌紫,眼眶泛红,整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一股病态苍白。
而且,他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让杨岱皱起了眉头。
狗顺子似乎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他径直上前打招呼,杜老怪看了看他,忽然睁开了双眼。
眼睛中爆射出了一缕精芒,然后咧开了嘴角,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尖锐的獠牙。
“呵……原来是三个小后辈,怎么?今天是要请老头子吃饭吗?”
杜老怪的眼睛有一只似乎是害虫咬坏的,剩下的那一只眼珠子也是突出的,眼仁儿都快挤爆了。
乍一看非常渗人,不过他的表情却很慈祥。
“对对,我们这次来找您是来聊天的,您要是愿意赏个脸吃顿饭,那就太好了。”
关无灾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烧鹅对杜老怪说道
杜老怪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如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他如同疯狗扑食一般。
伸出枯黄的手就将关无灾手中的烧鹅夺了过去。
撕扯着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简直比饿鬼投胎还吓人。
“嗝……真香!”
杜老怪拍了拍肚子,眯着眼睛,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他擦了擦油腻的嘴巴: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懂事,知道孝敬老人,不像某些老古板,每次见到老夫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都懒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