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凝而不散,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才会达到这种地步,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
沈临洛没有回话,而是伸手将洛神剑握在掌心中,开口说道:
“杨先生,看好了,接下来这一剑,能悟多少,全靠先生的造化。”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眸子里爆发精光,右臂微扬,一剑刺去。
咻!
剑光凌厉至极,瞬息划破虚空,朝着对岸射去,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泛出丝丝缕缕的波纹。
这一剑很快,但又慢得可怜,似乎只要稍加注意,便能避过这一招。
但偏偏就是这么慢,却给人一种难以躲避的错觉,仿佛已经陷入死境,无路可逃。
沈临洛不断演示,每演示一遍,她的速度都快上几分,直到最后,已然变成了残影。
一剑快过一剑,剑法越发高超,令人眼花缭乱,根本找寻不到她的身影,唯有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照耀八方。
如银河倒挂,天降陨星,剑光凛冽,犀利迫人,更蕴含着难言的大繁若简。
“好剑法!”
杨岱赞叹出声,这等剑法就算是他爷爷杨长庚亲自施展出来,怕是也逊色不了多少。
沈临洛不答,收剑,立于原地,脸颊上隐隐浮现出汗珠,显然刚才那套剑法消耗颇巨,让她体力透支。
以至于沈临洛的身体渐渐的虚幻了起来,看样子下一刻就要彻底消失。
杨岱见状,急忙问道:
“前辈,你怎么样?”
“状况不太好,我马上就要消散了。”
沈临洛苦笑摇头,缓缓说道。
杨岱闻言一惊,还想再说什么时候,却听到沈临洛继续开口:
“杨先生,请记住我今日教导你的东西,除了传授沈家之人,切莫传与外人……”
话音未落,沈临洛的身形化为光粒子,消散不见。
而周围的环境又随之一变,杨岱猛然醒了过来,发现他还是躺在刘樵家的炕上,而沈临洛早已消逝不见。
“原来是南柯一梦么?”
杨岱捂着脑袋,喃喃开口,此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竟然做梦了。
虽然只有短暂的片段,但梦中的情景却深深的印在他脑海当中。
杨岱低下头看去,发现他的手边压着一个泛黄的书册与一柄莹莹古剑,剑气如同洛河在剑身上环绕着。
正是南派剑仙门的传承,杨岱先是将洛神剑压缩收好,之后拿起书册,翻开书页,看了起来
这本法门晦涩难懂,有些字符杨岱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基本的理念倒是很不同于大众,甚至很惊为天人。
原来是逆天地造化而行之,使剑炁变成那种极为纯粹的天地之炁,还可以温养出剑灵来。
杨岱坐直身子,盘腿打坐,认真阅读,一时间,竟忘记了时间。
清晨,天蒙蒙亮之时,杨岱终于停止了阅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杨岱心念一动,催动金光咒,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但是仔细看去,这些金光流动的极为缓慢,甚至发白。
这只是初步入门而已,一共只有九重,若是达到第九重,还差得远呢。
“杨小哥,起来吃饭了。”
突然,外面传来刘樵爽朗的声音。
杨岱赶紧把书放到袖子里面,整了整衣物走出房门,果然见到刘樵已经做好了早饭
“杨小哥,昨晚睡得好吗?”
刘樵笑着询问道,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一个高人,相反那种乡村汉子的感觉十足。
“刘老哥,睡得挺香的。”
杨岱也不想拆穿刘樵的伪装,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拆穿了反而不美。
“杨小哥睡得舒服就好。”
刘樵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
“对了,杨小哥,你不妨多住几日,如何?”
“不了,我今日就走,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办。”
杨岱婉拒了刘樵的邀请,他和刘樵并非熟识,只不过因缘际会,才会遇到,如今自然没必要久留。
刘樵闻言也不强求,笑呵呵的开口:
“既然这样,那俺也不耽搁杨小哥的行程。”
杨岱点头致谢,吃完饭后,刘樵送他出门,一番告别,两人挥手作别。
“杨小哥,希望咱们还能够相逢。”
刘樵笑眯眯的开口,杨岱也笑着回礼。
两人寒暄几句,刘樵目送着杨岱离开,然后返回屋内。
杨岱的包裹里面自然是多了一些饼子,足够杨岱在路上吃了。
………………
云中县的学堂里,不满四五岁的孩童们坐在课桌前,正襟危坐,手中拿着书册,不约而同地念起了文章:
“圣人曰:观今见古,多学多闻,学而时习,不亦乐乎,君子立身之道,贵在坚持,勤奋而好学,不辍怠惰。”
颜卿手持书本,在孩子们的身边来回踱步,最后回到夫子教案之上,俯视着下方的孩童。
秋收过后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了,正好云中县的私塾里缺一个教书夫子,颜卿便去帮忙了。
不得不说,颜卿上课生动有趣,讲解文章通俗易懂,很容易引起孩童们的好感。
这比一些古板的老夫子讲的太好了,孩童们都争着抢着要颜卿教。
“停,今天我要讲的是邹忌讽齐王纳谏,今日的考教有过于从前,我想听听大家对于此篇的看法。”
颜卿顿了顿,这次考教是他临时起意,如今的夫子上课都使用《正训论语》为教材。
只教孩子们顺从,敬畏官府,知法守法,并没有提及任何政治上的东西。
虽说如今这种导向是对的,但是夫子们并没有想过这些孩子们将来成人之后要怎么面对社会。
到最后一心向钱看,攀权附势,见风使舵,变色龙的思维有些露骨了。
这也是大齐学子的必学六册之一,一些思想陈旧,且删了很多有意义的内容,这才造成了学风败坏,各种歪风邪气横生。
杨岱也曾与颜卿讨论过为什么朝廷就算不换但是也不改,是真的不知道还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算来,也是大逆不道了吧?
很多夫子都没有站在庶民与官场的角度深思这两者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们只知道顺从不知道创新。
夫子教学从来就只有顺从两个字,教导学生不要脱离集体,要以大局为重。
他们也明知道这样刻板,迂腐无味,但是这样方便管理学生思想。
这样一来学生只知道条条框框,不知道一点,学习能力的普通的学生也不敢普通了,因为普通是有罪的。
顺从让学生们活成了人,也变得愚昧无知,更加没有了进取的欲望。
这样的教育模式颜卿不喜欢,以爬树的标准来说吧,你是猴子是鱼还是鸟或者其他花花草草,对于朝廷来说根本不重要。
但是你让一条鱼去爬树,它大概率会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顺从从来不是一个褒义词,相反它害了学生,不是一个夸奖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