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赤裸着上身,肆无忌惮地走上外舱甲板,直视上方的大日,眯起眼眸享受阳光洒落的温暖。
秋日的阳光并不炙热,反而很柔和,晒在身上非常舒服。
凤隐的身上隐约闪烁着黄金色的光泽,从修长的脖颈到笔直的小腿,每一处都仿佛精雕细琢般。
少女被扔下羽族仙舟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凤殿下。”
一个中年羽族男子走了上前,扶着护栏,探头望了一眼消失在下方的少女们,叹息道,
“凤殿下真狠心啊,竟连一丝同情怜悯都没有留给她们……唉,可惜了。”
凤隐冷笑一声,语气轻蔑的说道:
“难道你不觉得,生命死亡前的哀鸣很动听么
?”
“确实如此。”
男子附和的说道,旋即又皱眉道:
“但是凤殿下,人类毕竟不是我族附庸,你随意虐杀,迟早会惹上麻烦,届时,恐怕不好向您的父亲交代。”
闻言,凤隐勾唇浅笑,神态慵懒的伸出手指勾了勾自己鬓边垂下来的秀发,慢条斯理道,
“那就让他们找本殿下来算账吧。”
男子微微蹙眉,似乎想要劝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子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
“普天之下,谁又敢找我凤族的麻烦?鸾化天,你是不是越活胆子越小,越老越糊涂了?”
凤隐抬起双臂环胸,高傲又张扬地斜睨着中年男子,眼底尽显讥讽。
被称作鸾化天的男子脸皮抽搐了两下,低头恭敬应答:
“属下愚钝,请殿下恕罪,属下也是为了小殿下的安危着想,万一惹出人族的高手伤了殿下,您父亲必定责罚于我,所以才不得已多嘴。”
“行了!”
凤隐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男人的话。
“本殿下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把本殿下的吩咐办好就行,其余的,不需要你操心。”
说完,凤隐便转过身去,目光投射向远方。
对羽族剑修而言,在生死危急之中冲破瓶颈,最能激发剑道潜力,这样的历练机会千载难逢。
凤隐还是羽族年青辈的剑道天才之一,为了剑道,他硬生生将修为压制住,苦心孤诣钻研三百年,才达到今天的成就。
现在他距离炼虚合道已经很近了,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剑道。
每次闭关,都会刻意压制自己的境界,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
“凤隐。”
突然,一个略带威严的嗓音响起。
凤隐回过头,见一位老者朝自己缓步走来,他穿着灰白相间的袍子,赤金色的瞳孔看似浑浊,但里面却蕴藏着锐利锋芒,令人不容小觑。
凤隐收敛心思,淡漠地唤了一声;
“三长老。”
毕渊走到凤隐身边,抬手摸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你总算舍得出来了。”
凤隐抿唇,沉默片刻后,问道,
“三长老找我何事?”
“大齐的都城快到了。”
毕渊提醒了一句,便背负双手往船尾走去。
人族和妖族虽是敌对状态,但却互通贸易往来频繁。
凤隐跟了上去,问道:
“三长老,这次我要做什么?”
毕渊侧过身,看了凤隐一眼,说道:
“我记得你的母亲曾经教导过你,不论做任何事,一定要懂得分寸。”
凤隐颔首。
毕渊继续说道:
“既然明白,那就按照你母亲的教诲,做事要谨慎,凡事别太急躁。”
“嗯。”
凤隐再度点头,表示接受了这番教育。
毕渊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急躁才是好孩子。”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凤隐愣了几秒钟,随即忍俊不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毕渊的话,让凤隐想起了母亲,母亲生前也是这样教导他的,说世间万物皆平衡,万事不可急切,凡事要稳扎稳打,不要贪功冒进。
可惜……
她死得太早。
凤隐摇摇头,抛开脑海中的杂念,加快脚步追上了凤渊。
…………
几日后,荒州羽族使团入建安。
太子萧懿率领百官,夹道欢迎,十分隆重。
并于游乐苑里宴请上使,诸多世家弟子作陪。
杨岱也在其中,他身着牡丹纹华贵锦衣,坐在外围的一张食案前,特意不带剑匣,避免引来羽族的注目。
谢亦坐在左首,他随手折下花圃里的一朵粉白蔷薇,拿在手中把玩。
这些世家子们处在宴席的最外围,呈环形包裹着中央区域,因此与羽族之间隔着一段比较宽敞的空隙。
岚竹编制的一张张食案皆为清新的翠绿色,看上去颇为养眼,而桌椅皆为紫檀木制作,雕工精湛。
里圈则是世家长辈们的席位,同样环状分布,只有顶端一桌,由金色镂空楠木搭建而成。
太子萧懿,阁老张议潮,恵文公主萧紫尘,及十来个羽族使者高踞在羊脂玉食案前,位于整个宴会的最中心。
有的谈天说笑,有的低头喝酒,有的窃窃私语,气氛融洽且祥和。
“你们的天子呢,怎么不出来向本殿下敬酒?”
凤隐捏着青铜酒爵,在手心上来回转动,挑剔的目光扫视全场,语调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凤隐自动无视恭立身前,举杯相敬的萧懿,目光停驻在萧懿身旁的惠文公主萧紫尘身上。
凤隐挑了挑眉,暗忖——果然不愧是大齐皇帝陛下的宝贝疙瘩,容貌身姿都堪称极品。
萧紫尘忽感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循着目光的源头望去,正巧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她感到不耐烦,皱起秀美的眉头,回瞪了回去。
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百官暗自皱眉,萧懿神色一僵,道:
“父皇抱病月余,行动不便,还在宫里歇养,还望上使体谅不要介怀。”
凤隐勾了勾薄唇,笑道:
“本殿下岂是不讲理之人?不过,我听闻,大齐天子龙体欠安,不知是真是假?”
他故意将龙体欠安四字咬得极重。
果然,萧懿的脸色微变,却依旧维持着礼数:
“上使说笑了,父皇乃万古圣君,福寿绵延,如何会有恙?”
凤隐冷哼一声,直接揭穿他:
“我还以为大齐天子瞧不上我这羽族上使呢?现在想来,你们的天子也不过尔尔罢了。”
萧懿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挽救局势:
“父皇身体欠安,暂时不宜见客,还请上使勿怪。”
凤隐嗤笑,随手将酒爵推倒,酒浆泼出来,溅在萧懿的四爪翻云蟒袍上,染出一个大污渍,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