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憨厚一笑,丝毫没有因为张淮山的调侃而感到难堪。
张淮山顿时哑口无言,这几天来他做的活不比姜杏虎轻松,但是他依旧坚持了下来。
虽是量力而行,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便各自睡觉了。
躲在被窝中的姜杏虎将外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这些天干活之余都看明白了,一来就叫挑水劈柴却不说具体多少的量够用。
山上每半个月下来一批人,不管弄出多少都会带走,干多了或者干少了都不表态。
高啊,真是高啊。
姜杏虎彻彻底底的想明白了,龙虎山要的不是苦力,考验的是那份心境。
可惜王昭是怎么也不明白,他还是性格老实,所以适合横炼。
姜杏虎每天都干适量的活,不会过力伤身,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并且能巧妙的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被人发现。
这场玄门第一次考试,是她姜杏虎赢了。
翌日。
清晨。
姜杏虎睁开眼睛,先是抬头看了看屋顶,确认自己仍在屋里,她才从床铺上坐起来,揉了揉酸疼的双腿。
昨晚睡得太迟,早上醒的又太早,以至于腰酸背痛的厉害。
“今天应该能劈好几担柴火了。”
姜杏虎低声自语,掀开被子穿鞋,张淮山和王昭起的比她早,此刻应该已经在院落里做活了。
推开门,姜杏虎看到了两人。
此刻,两人正挥舞斧头劈着木材,动作笨拙且缓慢。
“姜兄弟,你醒啦?”
看到姜杏虎出来,两人打了招呼。
“嗯,昨夜睡得迟了。”
姜杏虎不咸不淡的回答道,看了一眼王昭,发现王昭的神色很疲惫,精神似乎也不太好,显然是熬夜加班所致。
这个王昭,迟早要把自己累猝死了。
“嗯?”
姜杏虎刚刚把挑子担在肩上,突然眉头一皱,抬起头往前方。
在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约在弱冠之年的斯文先生。
莫非是龙虎山上的人?
姜杏虎猜测着。
他总感觉这个人非常的眼熟,但是想不起来,若是仔细想,头部就会传来针扎般的剧烈疼痛。
见到对方的瞬间,姜杏虎本能的退了一步。
“不必惊慌,姑娘,在下想告诉你的是,这里一切都是假的,快点醒来,快点醒来。”
杨岱微微一笑,目光温润如玉,脸庞白皙,皮肤光滑,让人一看就不由产生亲近之意。
但是姜杏虎不知为何,却对这个人充满了警惕。
她不仅后退了一步,甚至连手中的扁担都差点掉在地上。
“姜兄弟,你怎么了?”
王昭和张淮山看出姜杏虎异样,纷纷问道。
“没事,我……我没什么事。”
姜杏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再度看向杨岱。
谁知道当姜杏虎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那个斯文先生竟然凭空消失了。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这种情况,使得姜杏虎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大口喘息起来。
王昭和张淮山吓了一跳,纷纷凑到她身边,关心的询问着。
“杏虎,你怎么了?”
“姜兄弟,你不舒服嘛?”
“不用了,我眼睛花了。”
姜杏虎摆手拒绝了两人,但是她越想,那股头痛就愈加的猛烈起来。
姜杏虎甚至有了轻微的耳鸣,眼冒金星,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姜兄弟,姜兄弟?”
王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喊道。
“我没事,我去挑水了。”
姜杏虎忍受着脑袋的晕眩,冲两人摆摆手,脚步踉跄的朝着远处跑去。
“姜兄弟怎么了,看起来状态很糟糕。”
张淮山疑惑的看着姜杏虎离开的身影。
“不知道,看着怪吓人的。”
王昭摇了摇头,同样一脸的茫然。
他们的对面,杨岱望着姜杏虎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唤醒姜杏虎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在适当的时间与适当的地点提醒她,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个世界开始排斥他了,杨岱的身上开始慢慢的细沙化,但好在目前的状态还是可以掌控的。
姜杏虎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她只感觉头疼欲裂,整个世界仿佛要崩塌一般,脑海中浮现出许多陌生的记忆片段,这些片段交织在一起,令她脑袋更痛了。
………………
转眼间,数月已过。
龙虎山,一处议事堂中。
这处议事堂里不大,里面除了四五个蒲团外,再无它物,只有最里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此时,这里已经坐满了人,有男有女,皆是在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已过数月,片羽,你觉得杂役院里的这三个孩子怎么样?”
张慎墟坐在主座上,环顾了众人一圈,缓缓说道。
“这三个娃娃资质都不错,你别说,还真是有点意思嘿。”
一旁坐在蒲团上的一个中年道士捋着胡须呵呵笑了笑。
他便是片羽,生的矮胖矮胖的,留着山羊胡,手里捧着一个鸡腿啃着,没有一点高人的做派。
“我也觉得有点意思。”
旁边另外一个中年妇人接着开口。
妇人长相普通,身上的衣衫洗的发白,头上戴着简单的木簪,整个人给人一种朴素简单的感觉。
龙虎山上都称这个妇人为二娘,她平日里喜欢做些针线活,养了一只狸奴,专供她解闷,是个安静的人儿。
不过,二娘虽然看着寡言少语,但是心肠很软,是个有名的慈悲妇人。
事实也正因如此,二娘见不得别人受苦,遇到乞丐也会施舍几文。
“师叔,我先说说这个王昭,骨重筋长,性子憨厚,是块适合横炼的好料子,如果是让我教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教,但是放了吧我又舍不得。”
片羽身边,一位面相风流,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的道人开口道。
他叫吉光,在龙虎山算是一个老油条,很贪色。
“你呀,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片羽闻言哈哈一笑,说道:
“我们是修行之辈,岂能拘泥于俗礼,他愿学,就让他跟着你练武,如果不愿意,那就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