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走了,掌教还在等我回去复命,迟了恐怕要挨罚。”
孟祁天拱手道:
“诸位保重!”
“孟道友,改天咱们几个再聚。”
郁离笑眯眯地挥手告别,他与张杏虎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些话要说。
郁离与张杏虎看似是友人但其实关系更偏向知已。
但是郁离却喜欢这张杏虎。
张杏虎对他并无半点男女之情。
且张杏虎认为修道之人应当无欲无求,所谓红尘俗世只是凡夫俗子沉溺享乐而已,她宁愿修道,也绝不会成亲生子。
郁离虽然有点失落,但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所以即使喜欢张杏虎也从未表露过分毫。
如今二人已经数年不曾相见,他自然要抓紧机会叙旧。
“我也要走了,你呢,你准备怎么回去?”
张杏虎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我准备去燕南江,那里水怪作乱多日,已是民怨沸腾。”
郁离回答道,张杏虎闻言皱眉,她倒是听说过燕南江有水怪横行,燕南江是长江的一道分支,从岳州往西流淌,途径的地方多有水患。
“龙虎山那边我还要去选修符箓与炼器,还有结课论文没交,你要小心一点,不可逞强。”
张杏虎仰起头,说道。
“嗯,我晓得,放心吧。”
郁离微笑道,随后又认真道:
“杏虎,这么多年,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张杏虎身体一僵,随之恢复了平静道:
“我听不懂你在这说什么。”
“思诚者,人之道也。”
郁离说道。
一道雷光自张杏虎体内射出,随即消失在云层中。
这是遁术的一种,名曰五雷遁术,遁速极快,一息千米。
郁离望着云端张杏虎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摇头。
他想起来,再过半个月,门内考核就要开始了,届时,他也要参加。
要是挂科了,他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凡是玄门弟子都得先从杂役干起,每日清扫浆洗,再者就是准备好柴火和清水,供山上使用,至于吃食则包吃住。
其他流派暂且不表,单道门上三宗来说,杂役的一言一行都纳入考核,没有固定的合格要求,只要符合眼缘即可收入外门。
因此杂役非常辛苦,不仅要负责打理山上的茅屋草舍,还需要农耕和采集,以及巡逻护山的差事。
孟祁天,张杏虎,郁离三人都是杂役出身,回首往昔的岁月,恍若隔世。
进入外门后,还要学习山医命相卜,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不求样样精通,但求不一精多能,否则便会被逐出师门。
内门弟子才是整个门派最核心的力量,只要不陨落,将来必成长老甚至掌教,除了资质外,各方面的条件更加苛刻。
入了内门,还要学习各种护道之术,不单单是打坐那么简单了,如龙虎山是八大神咒与符箓,玉虚宫是剑法与结阵,道德宗是丹法与炼器。
从某种程度来说,道门上三宗互通有无,万法归一,丹器剑阵器五艺不是学一个就行,而是需要全部学精,只有这样才能称之为真传。
还有一些特别特别高深的东西,得需要自己的悟性才能领悟,不然哪怕花费百年功夫也休想窥视分毫。
此外,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也是要同时上课的,每个学期考试测验罚抄一个不少,主要考察弟子的修炼进展。
总之,道门上三宗是整个天下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圣地,削尖脑袋了也想挤进去,却不得其门而入。
除此之外到,道门上三宗还要求每一个弟子若是达到了炼神返虚的境界得有一门自己自创的功法与亲自炼制的法宝,若是达不到,便会被逐出师门。
道门上三宗每隔一甲子开一次宗门大会,抛弃腐朽的观念,摒弃狭隘的门户之见,共商大业,合作共赢。
宗门大会除了外门弟子不用参加之外,上至掌教,下至内门弟子都要参加除了斗法之外,最主要的是集中论道,讲述修行路上的各种疑惑与难处。
修道本就困难重重,尤其在炼虚合道之前,每晋升一步都会遇到巨大瓶颈。
很多修行之人就是因为卡在瓶颈上耗尽寿元,或者寿终正寝,连金丹也不曾凝聚。
因此修行路上,各种疑惑与难题是修行的动力之源,若是能解决其中一项,那么剩余的难题便容易突破。
……………………
龙虎山可以说是玄门中最亲民的一个流派了,它并不像其他门户或隐于小世界中或设置重重迷阵。
相反它就坐落在西蜀夔州,远远望去,龙虎山的山头一无任何神光,二无阵法遮掩。
其上山峰林立,奇峰异景数不胜数,浮岚暧翠。
张议潮手里提着食盒,登彼龙虎,但见暮染烟岚,翠绕羊肠,杏霭流玉,幽幽花香袭人。
山涧清泉叮咚响,鸟鸣虫吟,灵秀自成,令人目眩神摇。
远方群山绵延,苍松挺拔,云气飘渺。
“好景致。”
张议潮赞叹道,不愧是龙虎山,果然不同凡响。
他一路游览,欣赏风景,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顶,这里云雾缭绕,钟磬齐鸣,仙鹤翩跹,有道人驾驭彩云飞驰,一派祥和。
张议潮身旁还跟着一个背着书厢的小童,小童穿着灰色布袍,脚蹬布鞋,梳着双髻,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模样,皮肤嫩滑,乌黑发亮。
他的额头中央镶嵌一枚黄豆般大小的珠子,闪烁着淡青色的光芒,这让他显得颇为古怪。
他叫唐澹然,是张议潮新收的小童子,今年八岁了,平时帮着张议潮打理茅庐,烧饭送水。
片刻之后,一位身披皂衣的道士从云雾中走出。
张议潮赶忙迎上去,道士躬身道:
“张阁老,请随我来,天师等您许久了。”
“劳烦了。”
张议潮拱手谢过,跟着道士往前走去,一直来到了一处小院子。
这院子占地不过数亩,朴素的很,一进一出的院子里种满了花,不是什么很贵的花,都是一些平常的品种。
院子里摆放着石桌与石凳,两侧还种植了几株竹子,竹子的枝叶虬曲盘结,形状犹如龙蛇。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蹲在那里吭哧吭哧的用手里的铲子修剪着花朵。
他身穿宽袖紫绶仙袍,腰间束带,上绣云纹。
虽然已经七老八十了,但依旧精神矍铄,
听到脚步声,老道士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眉宇间透出一丝疲惫,灰头土脸,脸上还有泥巴印记,像是刚刚挖过坑。
“来啦?”
他招呼道,语气颇为随和,没有一点高人架子。
张议潮点头示意,提了提手上的食盒道:
“闲来无事,来龙虎山上看看你,你这老家伙枕山邀月,好悠闲啊!”
“你这是嫉妒我吧?”
老道士笑眯眯道:
“我这叫享受生活,陶冶情操,嗯……真香,晏清,你退下吧。”
老道士对那位身着皂衣的道人挥了挥手,后者恭敬的施礼之后退下。
“澹然,你在门外候着。”
张议潮又对唐澹然吩咐道,后者应声,乖巧的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