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景剑斩千丈相柳,九首皆落,就此陨落。
换作人间道术神通,至少要比他剑气更胜百倍,才能有此神效,才能真正斩杀这头相柳。
但李正景凭着大衍洞虚万化剑气做到了。
此前他的剑气也是经过体内半截剑刃强化,而这次炼就六层剑丹之后,他的剑气却比之前要更强三分!
如若单凭剑气的威势,他已经可以与世间掌教级人物并肩,但碍于本身修为的局限,不足以斩杀掌教级的强者。
所以他最终还是动用了体内的剑丹!
此前用的是剑气,就好比剑未出鞘!
此刻动用剑丹,剑已出鞘,才见真正锋芒!
各方皆惊,为之骇然。
千丈相柳具有掌教级战力!
而且就连被誉为天下无敌的昆仑掌教,都在千丈相柳面前落败,足见其战力之高,或许还凌驾于仙宗掌教之上!
并且近来相柳肆虐南荒,在各方认知当中,需要百倍之力,才能磨灭!
也即是说,除非真仙下界,否则便须得上百位掌教合力,才能灭掉这一头千丈相柳!
可是纵观世间各方势力,只怕也聚不齐百位掌教级强者!
所以在各方强者眼中,这尊千丈相柳,已然无敌于世!
然而今日李正景轻描澹写,剑丹一转,九首齐落,千丈相柳陨落当场!
他具有斩杀掌教级强者的力量!
他甚至堪比百位掌教之力相合?
这岂不是凌驾于此世之上,乃真仙之力?
各方惊骇畏惧,而被李正景直接点名的炎神王,更是心惊胆战,骇然不已……他有心转头就逃,但他终究不是孤家寡人,而是大炎国的创始者!
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叹息一声,带着赴死之心,回望一眼,旋即登上云霄,往前而去。
“本王途经此处,得见正景仙尊神威,盖世无敌,剑斩凶兽,心生敬仰,一时驻足观战,未有相助,也至于便是死罪罢?”
炎神王临近前来,这般说来,眼神之中,充满真诚。
李正景扫了一眼,平静说道:“驱虎吞狼,这是一条好计谋!可惜你驱使的相柳,吞不下的是我李正景……”
炎神王变色微变,临近千丈,便停下身形,低声说道:“周边观战的道友,只怕也不在少数,正景仙尊何以认定,是本王所为?凡事须有真凭实据,方能服众……”
他这样想着,心中庆幸早已让大炎国的修行者,将一切线索尽数清扫。
他此举原先是为了避免事后昆仑仙宗前来探查,从而惹火烧身,方是清扫一切痕迹。
如今李正景竟有这等惊世骇俗的本领,让他万分惊骇,也不由得有一种侥幸之感。
而周边各方势力及部落的强者,本是相隔甚远,看着这一场惊世大战,心中震撼,远避战场。
他们只是看客,却被炎神王这一句话给拉下了水!
若是如炎神王这个混账所言,此处观战之人,都有驱虎吞狼的嫌疑!
“我李正景行事,何须真凭实据?”而此时此刻,李正景则神色平静,并指成剑,气机凛冽:“你嫌疑最大,今日便先杀你。”
“仅是如此怀疑?”炎神王惊道:“在场各方潜藏诸位道友,那就都有嫌疑……正景仙尊不能杀个干净罢?”
“去你大爷的炎神王!老子是听到动静才来,不曾掺和此事!”远处有部落强者破口大骂。
“老夫跟你大炎国不死不休!”又有一尊神灵喝道:“本神是察觉此处有相柳动静,虽未出手相助,也不曾落井下石……你这是挑拨离间!”
“炎神王,我今日不死,就去中州掘你祖坟!”又有人仙怒喝道。
“……”
炎神王意欲将众人拉下水,让他们尽数对李正景产生戒备。
而此举也同样是让李正景把眼睛放在各方强者身上,从而减少自身嫌疑。
他语气凝重,情真意切,说道:“本王无意加害,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正景仙尊于天下间享誉盛名,今日斩杀千丈相柳,必然名震十方……若在此刻你成就无敌之姿的大好日子里,没有真凭实据,斩杀本王,岂能服众?你若冤杀本王,在世间的名声,岂不是要因此而受累?”
“很有道理……”
然而此刻,却听得李正景微微点头,然后说道:“你在东南海域截杀本座,今日报仇……这个死因,你可满意否?”
炎神王浑身冰寒,心知此事已不能善罢甘休,当即便要挣扎一番。
却见另外一边,罗浮召天旗光芒闪烁,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正景见状,也不由得怔了下。
他低头看去,便见地上有一头相柳,挣扎起身。
不等李正景剑气落下,相柳体内伸出一只爪子,挥舞着喊道:“是老夫!是老夫!”
这是鬼谷灵官的声音!
他竟是不知何时,藏身于一头体型十丈的相柳尸身之内!
先前各方观战之人,都以为他化身千百,尽数被千丈相柳扫灭,已经烟消云散。
谁也没有料到,这厮居然藏身于相柳尸体之中。
就连原本因为鬼谷灵官身亡,从而心生愤怒,决心要斩杀炎神王,屠灭大炎国高层所有强者的李正景,也都露出了错愕之色。
但下一刻,李正景便也明白了鬼谷灵官为何会在相柳尸体之中。
定然是鬼谷灵官凭借袁申猴尾巴的天赋神通,一根毫毛变作一个鬼谷灵官,从而将打魂鞭抛给昆仑掌教。
而他本身则是借机化作一根毫毛,飘入相柳尸身之中,避免接下来被波及。
“老鬼,你忒不讲义气了。”白霄尊者眼神之中露出了埋怨之色。
“这不是觉得老夫这点本事,已经尽力了嘛。”鬼谷灵官叹息说道:“罗浮召天旗也有人用,打魂鞭也扔出去了,就老夫这点本领,在千丈相柳面前,还不够被它吹口气的……有我没我,基本没有差别。”
“所以你干脆装死?”挂壁鸟破口大骂,说道:“你个老家伙就忍心看我们死在这里?鸟爷我他娘的才八岁啊,你也不带上我?”
“我家老二还不满周岁啊,你也不带上它?”五行造化树更是挥舞枝条,万般不满。
“这条猴尾巴,都没毛了,也变不成你们的模样啊。”鬼谷灵官摊了摊爪子,浑不在意地说道:“老夫此举藏身,要是你们今日全都栽了,好歹将来可以找机会给你们报仇嘛……”
“你个狗东西,活了六百多年,还这么废物,报仇个屁!”昆仑仙宗掌教也当即出声,破口大骂:“贪生怕死,不讲义气!”
“老夫要是有你这般力挽狂澜的本事,把命搭上也无妨……”鬼谷灵官无奈道:“这不是把老夫送上去,也完全派不上用场嘛,只好装死了……”
“行了,鬼谷前辈能够保得性命,实在难得。”
李正景笑了一声,颇为开怀,他知道鬼谷灵官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当日围攻债主,鬼谷灵官便可以置身事外,而不是主动参与!
而且正经团伙走到今日,鬼谷灵官行事风格,他再是清楚不过。
鬼谷灵官早年凶厉,如今仁善,或是妖仙之心影响,或是钻研对于各种生灵本质构成的解析,长期之下,他依然让自身保持着对于生命的敬畏……鬼谷灵官算得是仁善之辈,且他本身极为冷静,因此不作无谓牺牲。
对此李正景可以理解,也万分赞赏,于是他大笑一声,旋即指向了炎神王,说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不杀你!”
炎神王露出惊喜之色,然后便听得李正景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自行了断,神躯可以保留完全,让大炎国来赎这一具神躯!”
“……”炎神王面色变幻,骤然起身,喝道:“欺人太甚!”
“试试?”李正景单手背负于身后,一手抬起,托着澹白色剑丹,漠视对方。
而就在炎神王面色变幻之际,却听得各方强者均是出声大喝。
“杀!”
“杀了这老东西!”
“这老东西不安好心,为南荒除一祸害!”
随着群情激奋,又见大炎国方向,一道光芒瞬息而来。
这正是满面复杂,隐约有些畏惧之色的望北王。
炎神王转身看去,心中松了口气。
既然望北王来援,想必整个大炎国强者都会到此。
就算无法镇压李正景,至少可以造成压迫……而对方此刻周身还是真气,未成法力,仍然未成人仙,想必斩杀千丈相柳之后,未必存留太多力量!
尽管他对李正景以真气境界,斩杀千丈相柳,无敌于世的风采,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炎神王心中多了一分生的希望。
旋即就在炎神王准备开口,以整个大炎国的力量,跟李正景谈判,寻求留得一条残命的时候……
望北王带着满面复杂之色,大声呼喊!
“陛下请神王以大局为重!”
望北王躬身拜倒:“以大炎国为重!”
炎神王浑身一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咬牙道:“本王是大炎国的开创者,是他的生身父亲!”
望北王低声道:“正是因此,还请神王顾念过往为了大炎国基业,浴血奋战,死战不悔的将士功臣,为我大炎国留下基业!正景仙尊无敌于世,我大炎国不可抗衡,须遵照仙尊之命,以消仙尊之愤怒……”
他抬起头来,略有颤抖的声音,说道:“大炎国愿意以国库三成灵石,赎回炎神王之躯。”
“八成。”
李正景平静说道:“本该是十成,但留下两成,可以维持大炎国还有少许力量,维持秩序,百姓免收灾难……”
望北王面色微变,然而此刻在遥远的方向,却传来了大炎国皇帝的声音。
“正景仙尊心慈仁善,我大炎国举国拜谢!”
随后各方强者,露出发出声音。
“正景仙尊天下无敌,心慈仁善,乃是当代之福!”
“仙尊仁慈,我不及也!”
“当以正景仙尊为榜样!”
“我等俱应效彷仙尊行事!”
陆续有声音从各方传来。
而昆仑掌教神情之间,有些复杂之意,心道:“老夫也来南荒多次,怎么不曾有人如此夸赞于我?”
挂壁鸟忧心忡忡,朝着边上的五行造化树说道:“都说南荒之人性情直率,未想竟是都如此善于熘须拍马,讲话比你我好听顺畅得多……”
五行造化树挥舞枝条,也有些忧虑,说道:“老爷今日听惯了这群不要脸的说话,定然胃口被提高……将来咱们夸赞老爷,用的词便要更加优美,否则老爷便听不入耳,觉得低劣……”
白霄尊者凑近前来,说道:“这倒也不妨事,老夫学富十车,文采斐然。”
在场之中,只有炎神王,面如死灰,瘫坐下去,气机渐消。
随后龙女娃儿忽然奔上前来,一拳打在他脸上。
炎神王仰面倒下,气息全无。
他的人仙神魂,被龙女娃儿一拳打散!
此处之事,终于尘埃落定!
而万蛊母神作为曾经的蛊神教大长老,还是顾念旧情,要将千丈相柳焚烧,挫骨扬灰,以作安葬。
但架起了火焰之后,却发现相柳之肉,越烤越香。
“寂灭之气已被除去,她本身是以本命蛊所化,并非蛊神之身,可食!”
鬼谷灵官当下判定了一番。
但挂壁鸟等人皆呸了一声,完全不理会这个单独藏身装死的老家伙。
李正景笑了一声,往前而来,扯下一块蛇肉,咬了一口,满嘴流油,他看向昆仑掌教,说道:“千丈相柳,本领极高,其本体相柳,只怕更为凶悍……我凭六层剑丹,可以伤她,不能杀她,只怕还要等我修成人仙,再随你同往大雾峡谷。”
“……”
昆仑掌教感应着李正景的锋锐之气,以及强大而澎湃的生机,眼神微沉,说道:“你快要死了,活不到成就人仙的时候……”
正经团伙众人,皆为之一怔,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朝着李正景看去。
而鬼谷灵官似乎想到什么,两步往前,扯住李正景的臂膀,打量了一番,最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昆仑掌教语气复杂,叹道:“如此急功近利,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