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生看着面前的孟少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又怎么可能会让郝丞相知道,我知道了这件事呢?我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数十年,总不可能连这点保命的本事都没有吧?”
“可你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你完全可以用这个事情威胁郝丞相,他的手段再加上贵妃娘家的人脉,保下你,也不是没可能啊!”孟少奇看着面前的胡生,微微挑眉。
“他根本不肯见我!”胡生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他呢,他根本不肯见我,其实你说得对,我就是一枚棋子,一枚被他丢到角落里,再也不会使用的弃子!”
孟少卿看着面前的胡生好半晌,然后笑了一声:“行,我知道了!”
“你不要证据吗?”胡生猛地抓住面前的栏杆。
“这种事情,你又能给出什么证据呢,无非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罢了!”孟少卿缓缓起身,“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站住!”胡生猛地抓住面前的栏杆,睚眦欲裂地看着孟少卿,“芍药呢,你答应我,要把芍药给我送过来的!”
孟少卿淡淡地看着胡生:“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么要求,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你!”
“你骗我!”胡生瞪着孟少卿,大喊大叫。
“芍药并没有过错,她这一生坎坷,还要被你利用,能够及时清醒指认你,已经很好了,我们又怎么可能将这样一个试图改变自己悲惨人生的女子,推到你的魔爪里呢!”孟少卿嗤笑了一声,“你明知道太子是不会答应你这种过分的要求的,觉得我草菅人命,一定会答应你,是吧!”
胡生紧紧的你这栏杆,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是不顾世俗礼仪,却不是草菅人命之辈!”孟少卿转身离开,“胡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你看错我了!”
孟少卿走出牢房的时候,胡生的嘶吼声还隐隐约约地有些传出来,外头下了雨,侍卫给他递去雨伞,然后说道:“除了太子,接下来,谁都不许去见他,知道了吗?”
侍卫看着孟少卿那一副凝重的表情,很慎重地点头应下:“是,世子!”
孟少卿冒着雨离开,戌时牵着马跟在后头,他撑着伞慢慢往前走。
“世子……”戌时有些担心,便紧紧地跟着孟少卿。
孟少卿听到戌时的声音,便回过头来:“你刚才没有跟我进去,对吧!”
戌时顿了顿,然后点头:“我一直守在外面,世子没让我一起进去!”
孟少卿点头:“你记住,不管谁来问你,你都要这么回答,你没有进去过,你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
戌时还想说什么,孟少卿已经撑着伞,慢慢地走远,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事情,会牵连到很多人。
戌时小跑上前:“世子,不论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
“没什么事!”孟少卿笑了一声,“不用太放在心上,走吧,回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孟少卿前脚刚出了地牢,后脚,胡生就被皇帝的人带进了宫,孟少卿还没睡醒,就被宫里头来的人叫走,连带着戌时都没有放过。
时隔小半年才回京的永昌侯,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带走,拦住侍卫询问,却只得到了一个消息:“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缘由,人就这么被带走了。
向来很少管孟少卿的永昌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连夜入宫面圣,却被拦在了宫外。
孟少卿在去御书房的路上撞见了和他一样,被叫进宫的谢澄胤。
谢澄胤一看到孟少卿,便赶紧上去:“你是不是去见了胡生?”
孟少卿抬了一下眼:“可不是我主动去看的,是他非要见我,我才走了这一趟的!”
“那你肯定知道是出什么事了!”谢澄胤眉头紧锁,“胡生连夜被父皇带进宫,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孟少卿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往前走。
谢澄胤看他这幅样子,就明白,多半是出什么大事了,心里越发的沉重,两个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明明是深夜,御书房却是灯火通明,谢澄胤和孟少卿走进去的时候,皇帝一脸颓丧的坐在那里,眉眼里都藏了几分杀气。
孟少卿一进来,皇帝便坐直了身子,也不等他行礼,扑头盖脸地就逼问道:“你是不是去地牢里见了胡生!”
孟少卿倒也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抬头看向皇帝:“是胡生找我过去的,说是有事要跟我谈,那至于是什么事情,陛下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孟少卿的心理作用,还是因为灯光的问题,他总觉得皇帝的脸看起来有些发绿。
一旁的谢澄胤还是一脸的茫然,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良久以后,皇帝大约是经历了非常复杂的内心交涉,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孟少卿,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一个严重性,混淆皇室血统,是要诛九族的!”
孟少卿低垂着眼,不吭声。
“地牢里的那些侍卫看守,朕都会另外安排,你放心,朕不会伤他们的性命,但是朕希望,这件事情,永远不会再有别的人知道了!”皇帝脸色阴沉地看着孟少卿。
“陛下放下,臣是永昌侯府的独子,暂时还没有后代,还没有完成我们府上传宗接代的使命,我暂时还不想找死!”孟少卿轻声说道。
原本异常沉寂的氛围,被孟少卿这么一句话调节了一些氛围,皇帝原本沉痛且凌乱的内心,也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