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坛被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天下皆知,所有人都在看着西蜀的笑话。
西蜀请了高僧,花费了大功夫要为恒阳的那些亡魂诵经超度,结果人家亡魂不领情,还冒出来把高僧给吓跑了,吓疯了几十个人,还吓死了三个人。
那之后,属国境内又出现了惊悚的事。
发生惊悚事的大多都是在军人的家里,还是在当年参与了屠城的士兵的家里。据说他们的家人,半夜里经常看到有白骨晃来晃去。
厨房里的食物经常莫名其妙的被吃,而且还是生吃,而且还留下牙印,印上有泥;洗好的衣裳莫名其妙就脏了,一身的泥土;有女人经常觉得自己的床上,睡着另外一个人。可是醒来时什么都没有,只留下半边床的泥。
如果只是一个人如此,还可以说她是出现了幻觉。但如果是一群女人都是如此,那就决计不是幻觉。
众人将这种情况告知官府,官府联想到最近频频出现的诡异事情,不敢怠慢,马上上报朝廷。
然而朝廷,始终没有给个答复。
渐渐的,不仅食物被吃,衣裳被穿,床铺被睡,人们开始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凄惨,很痛苦,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有时候是一群。喊着什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孩子”“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蜀国人,老天会惩罚你们的”“我回来了”“我要报仇,杀光你们”等等。
这下子,人们更加恐慌了,晚上根本不敢一个人自己睡觉,甚至都不敢回家。一时间人心惶惶。
又听说了恒阳白骨暴走的传闻,众人猜测着难道每天来他们家吃厨房食物的就是那些白骨,穿他们衣服的也是那些白骨?
甚至晚上跟他们睡觉的也是白骨?
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众人一致肯定,是恒阳的那些冤魂回来了,他们回来报仇了。
于是乎,各家开始请当地的道士神棍做法抓鬼,一时间干这行当的人是身价倍涨业务繁忙。有时候一天要做二十几场法事,有的甚至是从一条街的头家做到尾家,离开时银子都得挑着走。
可惜,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却并没什么卵用。半夜里该来的还是会来。
不仅是百姓的家里,连官员的家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尤其是参与了当年屠城的武将,更是亲眼目睹了一具具刚刚出土的白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睡在自个的床上。
军中将士收到了家人的来信,也是人人自危。尤其是参与了当年屠城的将士,更是心中不安,害怕那些亡魂随时都会找到他们的头上。
于是,各地百姓纷纷大闹,要求惩治当年下令屠城的将领,也就是如今的鄂王,以平息那些亡魂的怨气。
“陛下,当务之急是要安抚百姓,平息众怒。若是不按照百姓们的要求严惩罪魁,只怕民心不稳,动摇国本啊!”
朝殿上,一位站得靠后的文官道。
龙椅上,蜀帝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疲惫。
他最近一直被噩梦困扰,不是梦到那些亡魂向他索命,就是梦到那个“蜀崩”的预言。搅得他是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他倒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可这连连的问题闹出来,他哪里还休息得了。
“严惩罪魁,你到是说说,怎么个严惩法?”
蜀帝声音虽轻,但细听便不难听出其中隐含怒气。“是按照百姓们所说的,叫朕杀了自己的儿子,拿他的人头去祭了恒阳的那些死人?”
他忽而的声音一沉,哼了声,冷冷道:“什么时候,朝廷需要看百姓们的脸色行事了?”
尤尚书忙道:“陛下说得有理。百姓愚昧,自是相信什么鬼魂作祟的无稽之谈。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鬼魂。所为的鬼魂作祟,闹来闹去还不是人为的。所以陛下,臣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
那文臣道:“尤尚书,你说这是人为的,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同一时间在咱们蜀国境内不同地方实施这样的计划,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做到的事。”
启囸附和,“父皇,儿臣同意尤尚书之言。儿臣细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事,从恒阳出现鬼火之事起,就仿佛有一只大手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我们蜀国大乱,好从中得利。”
“那太子可有了怀疑的目标?”蜀帝看向这个大儿子。
自去年他赈灾失利后,他就没给过儿子一天的好脸色。直到这阵子,他心力交瘁,而儿子却不顾病体坚持处理政务,且处理得还不错,他这心里总算是好了点。
其实他的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不错的。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是中了什么邪,老是惹他生气。
启囸沉声道:“能同一时间在我蜀国境内制造这么多事情的,必定不是一两个人,也不是临时起意的。
对方必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筹谋,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做到了今天的局面。
咱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做得越多,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多。我们就从那些受害的家属入手,守株待兔,顺藤摸瓜,相信很快就能把这伙人揪出来。”
有大臣道:“太子殿下,那你可猜到了对方是什么人?”
启囸道:“没有证据,谁也无法下结论。”
有大臣猜测,“莫非是原齐国的那些反动势力所为?”
启囸摇头,“不太像。以往这些反动势力,大多行的都是暗杀之举。像如今这种利用百姓和舆论造势的行为,不像是他们的风格。”
“难道是吴国或者楚国做的?”一武将道。
当今天下,三国鼎立,看蜀国不顺眼的也就只剩下吴楚了。
“如果是这二国,他们的目的定是要趁着我们内乱而乘机攻打。可是直到现在,咱们安插在各国的探子也没有传来二国调兵的消息,所以儿臣觉得也不太像是他们。”
苗尚书皱眉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还会是谁?”
启囸再道:“诸位是否听说过一个叫蜂巢的组织?”
“蜂巢”二字一出,不仅殿上的众臣一愣,就连蜀帝也是一愣。
蜀帝眯起眼睛,看向儿子。“你为何会猜到是蜂巢?”
“蜂巢这个组织,想必父皇也听说过,已经出现了好几年了。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蜂巢的人,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人猜它是一个杀手组织,也有人猜它是一个贩卖情报的组织,具体如何,谁也说不上来。
儿臣之所以想到是它,是因为除它之外,儿臣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咱们蜀国境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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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咻...”
思源殿的书案后,君悦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已经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的房氐,皱眉道:“你得了风寒?”
房氐摇摇头,“没有。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老打喷嚏。”
君悦哦了声,没有再问。其实她也觉得像房氐这种人,壮得跟头牛似的,都不知道风寒是个什么东西。
“这南楚秘密安排了人留在赋城,又什么都不干,整天不是吃就是睡的,到底几个意思啊?钱多了养人玩的?”
她纳闷,“是不是他们偷溜出去干什么了而你们没发现?”
房氐坚定的摇头,“不会。属下派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的,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干,也没有跟宫里的那位联系。”
南楚是一直以为王宫里住的是他们安排的美人的,如果他们安排美人接近她是另有目的,那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怎么一次也没联系呢?
房氐猜测道:“他们初到赋城,人脉还没有建立起来,会不会是联系不上?”
“有道理。”君悦点头,“那要这么说,我还得给他们制造机会喽!”
“正好王爷最近一直都是呆在宫里,想来也闷了,不如带着容公子出宫去走走?”
“主意不错。那你去安排一下,稍后我带着连琋出去秀秀恩爱。”
秀恩爱?
房氐额头上的抬头纹抖了三抖,这又是什么新鲜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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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朕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尽快着手此事。五天之内,把这个幕后凶手给朕带来。”蜀帝沉声下了命令。
刑部尚书叫苦不迭,这么一个至今连影子都没见着的凶手,五天之内能抓到,那才是怪事。
然而这是皇帝下的命令,他作为臣子岂敢反抗。“臣遵旨。”
此事,也算是暂时有了个处理方案。至于一开始提到的罪魁,最后谁也不敢再提。
不管陛下对启麟是什么态度,那毕竟是他的儿子,仅有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岂能被一堆白骨给要了性命。
启囸恭恭敬敬拜了一拜,笑道:“父皇,今儿是您的生辰,在散朝之前,还请允许儿臣带领群臣,恭贺父皇福寿绵长,日月昌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我蜀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他这一起头,其他臣子也都跟着跪下,齐声恭贺:“愿吾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我蜀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蜀帝听着这吉祥的祝福,倒也是真心的笑了起来。连日来被噩梦和琐事困扰的疲惫一扫而空,喜笑颜开。
“好,都起来吧!”
不管这恭贺真真假假,能不能实现,总之都是一个很好的祝福和美好的愿景。人到了他这个年纪,生辰是过一个少一个,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听到这样的祝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