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吃完午饭,继续去翻着她的春宫三十六式,然而找完整个书架,怎么的还是少了一本。
“香雪,你确定所有的书你都放在这了吗?”
香雪道:“是啊,都在那里了。”
君悦皱眉,“可是不对啊,好像少了一本。”
“不可能吧!这书除了王爷之外,我们殿里也不会有人看的。”
君悦将手上的春宫三十六式、秘戏大全、秘戏升级版、人鬼情未了等等十来本的书一一摆在书案上,看着用眉笔标记的隐秘的阿拉伯数字,中间的确缺了个6没错。
她秀气的眉头深深的皱起,语气也沉肃了几分,问:“这书房平时都有谁来打扫?”
香雪道:“王爷的书房和卧室,是奴婢亲自打扫的。其他地方则有其它宫人负责,但他们每次打扫,奴婢都是看着的。”
因为君悦是女儿身的这个秘密,所以她的卧室平常很少有人进来,大多都是香雪亲力亲为。除了打扫擦拭这种活,其它宫女太监才能进来。但每次香雪都看着,以免他们翻了不该翻的看了不该看的。
书的的确确是少了一本,香雪是个心细的人,不会遗漏了,更不会拿走。
“最近有谁进过我的书房?”
“有刚才的容公子,还有梨子公公啊,房侍卫...”
君悦打断她道:“除了经常来的这几人,还有谁来过?”
香雪想了想,脑中一亮。“哦,奴婢记起来了,两个月前好像公孙公子来过一次。他一进来就东翻西翻东找西找,奴婢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后来公孙公子就找到了这个书房,当时兰公子也来了。”
“然后呢?”
香雪回忆道:“然后,两人好像还争吵了,兰公子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君悦急问:“他们有没有把书带走了?”
“兰公子倒是没有,抱怨了王爷平时老看些不三不四的书就走了,倒是公孙公子带走了一本。”
“你们怎么看的殿,让别人随随便便就拿走殿里的东西。”君悦冷不防的拔高了声音,怒道。
香雪一愣,主子很少如此愤怒的。不过只是一本书而已,王爷怎么那么生气?
她慌忙跪下,慌道:“奴婢知罪。奴婢听当时兰公子和公孙公子的对话,公孙公子还说他府上有好几本,兰公子若是想要可以送给他一些,奴婢便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一本书而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都是奴婢的错,请王爷责罚。”
君悦两手叉着腰,一脸怒容的来回踱步,口中深呼吸,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他公孙展有毛病啊,专门来这拿本春宫图。
“去,派人去把公孙展给我叫来,告诉他连同书也一并给我带来。”
“是。”香雪不敢耽搁,忙出去叫人。
梨子听了香雪说起此事,也意识到了丢书之事的不简单,忙进来跪地请罪道:“是老奴的疏忽,老奴当时也觉得那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而已,老奴知罪。”
君悦看着他一把老骨头了还跪地磕头,着实有点过意不去,挥手不耐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事已至此,让他把书给我还回来就是。公孙展是什么时候来的?”
梨子想了想,“应该是跟王爷去体察民情,第一次回来的那会,三月初吧!”
三月初,君悦细算了下,那应该是两人去恒阳祭拜完后,她支了他回赋城,而她去漠北的时候。
想来是她回来去问了香雪之后,知道是她骗了他,又察觉到了什么蹊跷,所以来广元殿查找线索了。
她忽而看向书架上的某个格子,便是刚才连琋将竹简放回原处的那个格子。她走过去,将最上面的几层竹简挪开,果然藏在竹简下的那本《天下奇毒录》已经不见了。
“原来,你就是在这发现的啊!”
---
公孙展很快就来了,只不过是两手空空的来。
君悦看向他左手,又看向他右手,急问:“书呢?”
不过是一本春宫三十六式,公孙展拿走就拿走了,君悦也不可能小气的在乎这么一本春宫图,而且还专门让他还回来。
可是,君悦不仅让他还,而且是亲自给她还回来,只能说明,这绝不是一本春宫图这么简单。
公孙展突然发现,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有些心虚的道:“我,把它烧了。”
君悦脸上的脸皮就像被绳子从四面八方拉扯一般,瞬间扭曲了起来。她上身稍稍倾向还在泰然处之的公孙展,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把、它、怎、么、了?”
公孙展咽了口口水,“烧,烧了。”
他当时以为不过是一本春宫图,所以拿来掩盖他手上的《天下奇毒录》骗过兰若先,顺便带了出去。
他一向洁身自好,便是带回府后,也不可能像她一样把它明目张胆的放在书架上。所以一进门,就给扔了火盆里。
琉璃瓦的广元殿上空,一声尖锐的嘶吼冲破屋顶,直冲云霄,将在屋顶上盘桓的几只燕子给吓得差点失去平衡,一头往瓦檐上栽去。
“啊!”
广元殿里,所有下人退避三舍,躲在大殿铁门外贼头贼脑的远远看着,殿里一红一白在追逐。红的在前面逃,白的拿了把寒气森森的剑在后面追,那画面可真是百年一遇,又好看又可怕。
他们家王爷头一遭如此接地气,他们也算有眼福了。
“这是怎么了?”负责外院洒扫的小太监不解的看着他俩,“王爷砍得那叫一个凶。公孙公子得罪王爷了吗?”
一小宫女道:“这还用说。你瞧...”
她还没瞧出个什么东西来,殿内传来“哐啷”的一声,想也知道肯定是某个东西四分五裂了。
果然是神仙打架,桌子遭殃啊!
那还没说完话的小宫女问向身后的梨子,“梨子公公,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追砍公孙公子吗?”
梨子嘴巴抽了抽,为了一本书。
---
“主子,主子。”
三楼的小尤子将半个身子伸出栏杆外,兴奋的对二楼阳台上正在喝茶看书的主子喊道:“主子你快上来,广元殿那边好热闹啊!”
连琋本不欲理他,然而当小尤子说“王爷好像在追着一个人,穿红衣服的”时,他想了想,还是放下书,起身上去看看。
从三楼看过去,虽然未能将那边的情况看个清楚,但也能大致看到两人上窜下跳。
两人的衣着都很好辨认,自然看出是红的在逃白的在追,隐隐约约的好像还听到什么“劈死你”的怒吼。
小尤子稍稍不满,“这姜离王,刚才还跟主子你用午膳呢,这会就追着别的男人跑,真是见异思迁,饭后活动很特别啊!”
是吗?连琋心道。
暮春时节的阳光明亮刺眼,将对面建筑的琉璃瓦片反射出晃眼的光芒,想钻石一样。偶尔的,还晃过一条条的白光,像镜面反射的光线晃过眼前,散发着森森的寒芒。
“是,是很特别。”连琋仰月唇一勾,淡淡一笑。
小尤子不解,“可是据说公孙展是不会武功的啊,怎么王爷追了这么久还没追到他?”
连琋因了他这句话,桃花琉璃目同样的闪过一抹疑色。
---
那边两人追得累了,便各自歇战。
君悦一屁股坐在殿门口的门槛上,气喘吁吁看着前面倚着廊柱的小白脸,眼中杀气腾腾,好似下一秒就会一剑劈过去。
公孙展单手扶着廊柱,虽然没有君悦那么的累,然也是跑得够呛,张着嘴巴深呼吸,鬓发微乱,衣裳不整。
君悦手撑着寒光剑,剑尖抵着地面,气道:“我说你有毛病啊,烧我书干嘛,取暖啊!”
公孙展看着她,道:“不就一本书吗?你何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追得我像丧家之犬一样啊!”
“你还好意思说,要真只是一本普通的书,老子会追着砍你吗?老子刚吃饱,但没撑。”
“那书里到底有什么啊!”
“你说呢?”
公孙展无语,“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我就不烧了。”
君悦拿剑指着他,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无力感。
“你给我进来。”她说着,站起身,走进殿内。
公孙展稍稍整理了下仪容,也跟着进去,却是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盯着她手中的寒光剑满身戒备。
进了内殿书房,公孙展便看到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本很熟悉的书,什么贵妃与隔壁秀才二三事啊,什么春宫三十六式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君悦扔了剑,坐在书案边缘上,抽了最左边的一本递给他。“呐,看看。”
公孙展接过,翻看了几页,越看脸越绿。他将书竖起,翻过来指着上面的图,道:“你就给我看这个啊!”
上面的图,正是两个人行乐,一人仰躺于摇椅上,另一人坐在他腿上,香肩**,画面旖旎。
君悦翻了个白眼,换了一本贵妃与隔壁秀才二三事给他。
公孙展也是随便翻了几夜,然而这回却是越看越震惊。他和之前的动作一样,将书竖起翻过来,指着上面的一串串数字,肃声问:“这什么意思?”
君悦看了一眼,“83,47.意思是第八列第三个字。第四列第七个字。”
公孙展将书又翻过来,对着自己,按照她所说的数过去。第八列第三个字,陈。第四列第七个字,鱼。而在这一页书中,还出现了个地名,幽州。
幽州,陈鱼。
“人名?”公孙展猛地抬起头来看她。
什么样的人名,不能明目张胆的记录,非得用记号来标记?
公孙展讷讷开口,“蜂巢。”
君悦冷冷扫了他一眼,抢回他手上的书扔在桌上,没好气道:“老子几年的心血啊!你就这么一随手给烧了。你说说,我现在砍你你冤枉吗?”
公孙展哭笑不得,他怎么知道这货脑回路清奇,竟然把蜂巢的人名以及分布记录在春宫图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