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而来的强风吹得杂草丛地里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穿梭其间,伺机而动,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两万吴军严阵以待,横眉冷目,杀气浓浓,势要将这批姜离军绞杀在这片荒芜的沼泽地里。
黎魏一马当先,冲在所有兵士的最前面,几十斤重的流星锤被他像根鸡腿一样地高高举起,喝道:“兄弟们,咱们也让他们尝尝被火烧的滋味,放箭。”
漫天箭雨,就像不要钱的雨水似的,铺天盖地而来。
“盾牌。”红缨将军高声一呼,所有吴军有盾牌的立即高举盾牌过头顶,一块接一块,形成能够遮天的盖顶。士兵们躲在盖顶之下,不至于被利箭『射』中。
然而事情总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历史也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在他们以为能够躲过这箭雨的下一秒,突然的在他们的中央就着起了火。那些击打在他们头顶上的箭支掉落在地后,竟莫名的燃了起来。
“啊...火...”
联想起之前在顶楼山外,齐军对他们所用的招数。将磷粉抹在箭头上,箭头遇到阳光迅速加热升温。再加上击打在盾牌上擦起的火花,着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且此处正是沼泽地的边缘,枯草遍地,箭上一着火,地上的枯草也迅速的着火。在北风的作用下,“噼啪”的火势窜天而起,迅速地蔓延开来,惊叫连连,惨声不绝。
谁都怕火的,因而原本严密的阵形,在这一泼燃烧的箭雨之后,渐渐地散『乱』了。士兵们灭火的灭火,躲的躲,只顾着不要被火烧到,哪里还能顾得着第二波箭雨已经近在眼前。
红缨将军一吼:“都别慌,继续防卫。”
他“卫”自刚落,士兵之中已有人惊喊道:“又来了。”
又来了,漫天箭雨,仿佛遮挡了所有光线似的扑面而来。
第二泼箭雨,就是第一泼的强化剂,洒落的磷粉就像火中浇油一样,火势越来越猛,整片草地都烧了起来,整个沼泽地都烧了起来。
被杀着的士兵,惊恐痛苦地暴走。有的急于灭掉身上的火,不惜奔入沼泽地中,试图用水浇灭自身。然而火是灭了,自身也没入了沼泽中。
整片火海,哀嚎遍地,惨烈至极。
“呼呼......”姜离军队高兴极了,举着武器高呼,看着吴军在火海中挣扎,得意极了。
妈的这几天来连打败仗又逃跑的憋屈,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黎魏一把流星锤扛在肩上,大粗嗓门嚷道:“哎,吴国的小崽子们,要不要爷爷帮你们灭灭火啊?”
暴脾气的人,最是容忍不得别人相激。
“我跟他们拼了。”红缨将军手握宝刀,勒紧缰绳夹紧马腹,怒目而瞪就要冲上前去。却被黑盔甲士兵拦下。
“将军。”黑盔甲士兵道,“不可鲁莽。”
红缨将军怒吼,“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得意的嘴脸吗?此仇不报,老子今天就死在这。”
“将军不可。”黑盔甲士兵道,“眼下对方人多势众,而我方损失惨重,实在不是硬拼的时候,否则有可能全军覆没啊!算算时间,将军此时应该已到沙城。
君悦带的那点人马肯定不是将军的对手,不出一晚将军定能拿下沙城,之后乘胜追击前往虎丘。咱们此时赶往虎丘与大军会合,还怕此仇报不回来吗?”
红缨将军看着不远处得意洋洋欢呼的姜离军,实在是冷静不下来,高举宝刀再次想要上前。“老子杀了他们。”
“将军。”黑盔甲士兵立即打马拦在他前面,“属下求您了,快走吧!”
“走,你说得容易,往那走?”
前有敌兵阻拦,后有沼泽阻断,往哪走?
黑盔甲士兵看了身后的火海一眼,眼神发狠,冷漠地道:“往沼泽地里走。”
至于谁能走出去,有多少人能走出去,那就各安天命了。
红缨将军看了身后的沼泽地一眼,此时的沼泽地已经是一片火海。当然,有水的地方自然烧不到,但也证明那地方踏不得。
他绝望地吸了口气,冷声道:“好,你先带着兄弟们越过这片沼泽地,去跟将军会合。我来断后。”
黑盔甲士兵一惊,“将军...”
“走。”红缨将军不耐烦地一个刀背拍在了下属的马屁上,马感觉到疼痛,嘶叫地往火海中冲去,连带着黑盔甲士兵的惊呼也一并带进了火海里。
红缨将军朝幸存的将士一喊,“走,往里走去。”
于是,剩下没被火烧着的士兵跑的跑,逃的逃,一窝蜂涌入了沼泽地中。
不远处的黎魏看着对面的情况,也不由得佩服道:“倒也是个人物。只可惜了,我们一出生,就注定了是敌人。”
一旁的古笙随道:“身为军人,要死也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不是死在逃亡的路上。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的一身盔甲了。”
黎魏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那个白衣少年王爷。
若不是他,他们今天也不会有此一胜。“王爷难道,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宁愿死在风沙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华丽的王宫里。
古笙想起了当年初见那少年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稚嫩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强大的内心。
“王爷曾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民就还在。只要民还在,囯就还在。所以无论多艰难,他都要活着,为家,为国,为千千万万的姜离百姓。”
他转头看向黎魏,沉沉道:“将军,相信他吧!他是我们姜离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了。
黎魏爽朗大笑,看向前面沼泽地里挣扎的敌军,以及朝他们冲来的红缨将军,朗声笑道:“老子开始相信他了。”
他将流星锤从肩上放下来,道:“那些个逃跑的虾兵蟹将,前面自有人收拾他们,咱们收拾这个。兄弟们,把那些稻草人都扔了,这回轮到咱们追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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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看。”
权懿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白『色』盔甲如狼一般的死盯着前面的猎物,
身旁说话的士兵一脸茫然道:“这姜离王是脑子有问题吗?竟然大开城门,难不成是欢迎我们?”
城门不仅大开,且从城门外看进去,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熙来攘往。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有说有笑,秩序井然,并没有因为大军压城而流『露』出一丁点的害怕、恐惧、慌『乱』。有人看到了他们,也只是随便地瞥了一眼而已,并没有惊慌逃跑。
权懿嘴角一阵冷笑,“跟我玩空城计。”
有士兵惊道:“笛声。”
城墙之上,此时响起了一道清丽悦耳的笛声,笛声婉转,却是从未听过的曲子,只闻笛音却未见吹笛之人。
然而权懿却是识得,这是君悦的笛音。
切,不应该是抚琴吗,怎么是吹笛啊?
哦,也对,那人只懂吹笛,不懂抚琴。
一曲终了,笛音缓缓退去,众人只觉得意犹未尽。
有小孩从城门内走出来,到他面前,瞠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道:“我家漂亮哥哥说了,请你去城内跟他过节。”
权懿不解,“过什么节?”
小孩理所当然道:“中秋节啊!”
“这中秋还没到吧!”
“我家漂亮哥哥猜对了,他说你肯定会这么说。”小孩子歪头道,“漂亮哥哥还说,过得今日不知明日,便提前把明日也过了吧!”
权懿嘴角的笑容更大,也不知那狡猾的人在打什么主意。“好,我随你进去。”
“漂亮哥哥还说了,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将军不可。”众将士齐齐阻拦。
将军纵然武功高强,可是一个人还是太过冒险了。万一他们把他杀了怎么办?
权懿却是无畏道:“放心吧!他的套路,本将军还是『摸』到一点的。小孩,前面带路。”
小孩子朝其它那些人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而后转身就往城内跑去了。
权懿骑马跟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凰君》,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