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路边搭了一座小茶棚。
茶棚不大,四面通风,东西南北正好摆了四张桌子,靠角落是灶台。灶台上此刻正烧着几壶茶水,壶身被火烧得通黑。茶棚内七八个人正歇脚,喝着茶看着外面的天『色』聊天。
茶棚的老板奇怪,问其中一桌的人:“哎你昨天不是进城看病了吗,大夫怎么说?”
被问的那人道:“进什么城啊!城门戒严了,根本不让进。”
“戒严?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信安王反了,控制了京城,谁都不让进。”
“啊!”同桌人一阵惊呼,十分惊讶。
“你刚才说什么?”邻桌的一人不可置信的走过来,道:“简直胡说八道,信安王好好的怎么会反?”
先前说话的人道:“这我哪知道。反正都是这么传的。”
“我知道我知道。”又另一个『插』进话来,“就是昨天的事。昨天城门口那个惨啊,杀了所有百姓,血流成河呢!”
“是嘛,杀了所有人。”
“可不是。你是没看见,那些个骑着马的简直杀气腾腾,见一个就砍一个,就像砍萝卜一样。城门的守卫都疯了,也互相砍人。那场面简直就像杀猪场一样。”
他讲得绘声绘『色』,众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邻桌有人问道:“既然他们那么厉害,那你又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人们习惯的转头看了问话的人一眼。这一看不由惊艳,是个俊俏的少年郎,一身白衣,明眸深邃。
这一身气度一看就是不凡,坐在一众粗糙朴素的小老百姓之间更显扎眼。只是少年风尘仆仆,眼窝下略显疲惫。
少年再问:“既然你说他们杀人不眨眼,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啊,众人也疑『惑』。
那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厉害嘛,打赢了他们逃...逃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操』起地上一把柴刀就砍...”
他边说,边抬手作砍状,声形并茂。“直接把人家一条手臂砍下来了。我就趁着那个人捂伤口的时候逃走的,妈的要不是老子腿快,也跟那些人一样被开了膛了。”
众人哇了一声,有人道:“那你可真厉害。”
“呵呵,也没有啦!我昨天刚好是去给我叔公拜寿,我想应该是沾了我叔公的福气了。”
那一桌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昨天的那一场杀人场面,邻桌坐的几人却是气氛凝重,若有所思。
“王爷。”对面一人看着白衣少年,道:“你信吗?”
君悦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指腹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我不知道。”
连城已经被立为太子,岑家肯定会放手最后一搏。控制京城的也有可能是连城的甸阳军,也有可能是岑家的西奉和北行军。
另一人道:“那我们赶快走吧!争取在今晚就能赶到恒阳。”
君悦疲惫道:“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我需要好好休息一晚。况且现在已将近中午,咱们快马加鞭也得到半夜才能到。就算到了,你也未必进得去。”
“为什么?”
最先问她的那人看了她一眼,道:“王爷不是进不去,而是不想进去吧!”
君悦也不否认:“你们的朝廷发生政变,姜离并不想搅和进去。”
“可你也是大齐子民,你怎么能任由贼人作『乱』百姓蒙难?”他说得很气愤。
君悦翻了个白眼,“我可没你那么伟大。”
几人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怒不已,满脸失望。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觉得这王爷还不错。虽然有时候说话贱了点,但是他也讲义气,不畏生死。远的不说,上次被绑架,他们就是他救出来的。
怎的现在竟然贪生怕死,有人造反祸『乱』朝廷都不管了呢?
“你可别忘了你也是齐国人。”
“哼,你不去,我们自己去。”
“对,我们自己去救陛下。”
几人哼哼唧唧的陆续走了,君悦悠哉的喝着茶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无语的摇摇头。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才是他们的任务?
他们应该庆幸自己事发时不在皇宫而逃过一劫,还傻乎乎的跑回去送死。这天要下雨人要想死,她拦也拦不住不是。
“老板。”
茶棚老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笑嘻嘻问:“小公子有什么吩咐?”
君悦问:“这最近哪里有客栈可以投宿的?”
老板呵呵笑道:“小公子是因为城门关了所以要投宿吗?”
君悦点头,“嗯。”
老板指了指前面,“往前再走半天路程,前面就有一个小镇,那应该有投宿的。这天就要下雨了,小公子可带了伞?如果没带,小店倒是有伞卖,价格也不贵。”
君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确是要下雨了,天阴沉沉的。“那就给我准备一把伞吧!”
她已经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是得好好睡一觉了,等明天再到恒阳去探探情况吧!
---
皇宫永昌大殿上,岑阁老负手而立,望着御阶上的金光龙椅,以及龙椅之后墙上的某处。
据说,圣旨就是藏在那的。
连赫肇,倒也真是会藏东西。
最明显的地方,也就是最隐蔽的地方。
有沉重的脚步匆匆进来,到岑阁老身后急道:“不好了阁老,肖璠和陈金烈跑了。”
岑阁老收回目光,听到禀报也不急不怒,道:“他们两个都是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老将,这天底下能关得住他们的地方没几个。人肯定还在宫里,派人搜就是。太清宫那里可有什么进展?”
来人摇头,“密道里机关众多,到目前为止还找不到出口。”
岑阁老眉头一皱,“宫外禁军可有动静?”
“没有,想来皇上就算出去了,一时间也找不到我们藏匿禁军的地点。”
“让宫外的人全城搜捕,绝对不能让他『露』面。”
皇帝一出面,振臂一呼,局势可就逆转了。
“告诉守宫门的人,无论是谁,一靠近宫门,立即『射』杀。”
来人领命:“是。”而后又转身,匆匆出去了。
岑阁老转身,面对着永昌殿的大门,外面天『色』变得朦胧了起来。
下雨了。
秋天的雨,细细绵绵的,应该会很快就停了吧!
“呼......”
细细绵绵的秋雨中,突然想起了一串熟悉的声音。
岑阁老苍老的双眸中微微闪过一抹讶异,这是......号角声?
开战的号角声。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迈动脚步,走出永昌殿,站到廊檐下。皇宫上空中“呼”声持续不断,盘旋徘徊。
怎么会是开战的号角声呢?哪里开战了?
齐帝和连城刚出皇宫,禁军都还没能联系到,他哪来的军队开战?
“父亲。”
岑大公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冒雨急促赶来,神『色』慌张,语气焦急。“不好了父亲,外面攻城了。”
比起儿子,岑阁老显得冷静了许多,问:“哪来的军队,是谁领兵?”
“不知道,他们都是平民打扮,但是战斗力极强,武器装备齐全,显然是正规军队。他们没有挂旗,所以我们还不知道这支军队所属。”
“多少人?”
“约五千人。”
岑阁老吃惊不小。京城中什么时候冒出来这样一支军队的?
突然的,岑阁老突然想到了连城。
东成军、中成军、南成军,这三营军是齐帝让连城组建的,一定程度上来说这就是他连城的军队。然而这三成军直到昨天为止,也没有离开军营。
之前一直以为连城没有动用军队,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他绕过了三成军,动用了其它的军队。
“去看看。”岑阁老迈步走下台阶,往宫门走去。身后岑大公子紧步跟上,手中的油纸伞大半撑在了父亲头上。请微/信/搜/索 或 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