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结束后,吕济生像往常一样随着一众官员走出承运殿,边走边聊着,或是一会去哪用早饭,或是你觉得刚才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今日,刚走下殿前台阶,便看到一个穿着紫『色』宫女服饰的小丫头在台阶侧的隐蔽处等候。
吕济生认得,那是房绮文身边的小宫女灵儿。
他对身边的吕济生道:“你稍等,我过去看看。”
灵儿见他过来,长话短说道:“王妃想问大人,当夜与王爷一同离宫的那个神秘人,可有画像?”
“画像?”吕济生警惕的看她,“王妃可有查到了什么?”
“这大人不用多问,你只需要知道多一分资料,王妃或许就能快一步查到王爷的阴谋就行。”
吕济生皱眉,这是不打算告诉他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就各查各的吧!“没有。”
“真没有?”灵儿再次问。
吕济生薄怒,“小丫头,你是什么身份,也敢一再质疑本官。”
灵儿忙讨罪,“是灵儿无礼了,还望大人恕罪。既然大人没有,那灵儿就先告退了。”
吕济生也不为难她,放人。
哼,一个在姜离连身份都没有的闺阁女子,也敢在他面前耍主子的威风,简直不自量力。
赵之岩走过来,看着走远了的小宫女,道:“那好像是王妃身边的人,你最近和她走得挺近的,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吕济生道,“王妃如今被王爷软禁,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差人向我打听来了。”
“哦。”赵之岩也不疑有他。两人一同出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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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房绮文微微惊讶。
灵儿道:“他是这么说的。但是奴婢看着,他好像不太满意您,刚才还问奴婢咱们都查到了什么,奴婢什么也没说。”
房绮文赞赏的点头,“你做得很好。记住,对谁都不能说。”
如果赵之岩对她产生了不满,说明有可能他手上是有画像的,但是不肯给她。
谁都想抢这个功劳。如果她能早一步查出君悦有什么阴谋,上报给皇上,也许皇上能看在这个功劳的份上,对房家宽容一点。
灵儿不知其中原因,担忧道:“王妃,奴婢不知道你在查什么。但是奴婢觉得咱们在这王宫里无依无靠的,要是被郡主和王爷知道你现在在查他,肯定会重罚你的。听说那天月婵回去后,就被郡主打了四十板,逐出王宫。”
“四十板?”
“可不是,听说腿都给打断了。奴婢真怕郡主会找你的麻烦。”
房绮文讥笑,“她想,她也不敢。就算我这个王妃有名无实,但代表的是朝廷。否则她早就来了,不会到现在也没动静。不过我倒是意外。”
“意外什么?”灵儿追问。
“这可不像是她以前的作风。”
算了,左右也不关她的事。她还是想想,怎么找出君悦身上的秘密吧!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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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刚从承运殿上回到含香殿,饭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梅书亭求见的通报。
君悦臭骂:“吃个饭都不能舒心。”
吩咐梨子道:“你去问问,他吃了没有,没有就过来一起吃了。”
梨子去了一会,回来时把人带了来。
君悦蹙眉,还真来。
梅书亭到她面前,恭敬施礼后道:“蒙王爷体恤,臣正好也没用早膳。”
“你可真是不客气。”君悦瞥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位置,“自个坐吧!”又侧头看了香雪一眼。
香雪会意,去拿了副碗筷,盛了粥来。
梅书亭撩衣坐下。相比君悦比较随意的踞坐,他可坐得端正了许多。
告别了舞台,他渐渐褪去了之前的优柔形象,行为举止干净有力,更多了男子气概。
香雪端了粥进来,梅书亭右手拿着小勺子,拌了左手碗里的粥两圈,看着面前吃得有点急的少年,不禁好奇:“王爷平日里吃饭也是这样快速吗?”
“没有啊!”君悦咽下嘴里的食物,道:“我得吃快点,我怕你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我吃不下。”
梅书亭嘴角无声笑了笑,“那王爷也不用这样啊!你让臣等你吃完再说就是。”
君悦咀嚼的动作一顿,抬眼瞪了他一下,不满。“你干嘛不早提醒我?”害她刚才吃得有点急,胸口有点堵了。
梅书亭无辜,你也没问啊!
君悦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耳听梅书亭道:“听人描述王爷在承运殿上吃东西的场景,很是有趣。可惜,没能亲眼所见。”
君悦头也不抬,边吃边道:“简单啊!你现在就站在那,看着我吃,看一个时辰,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梅书亭笑了笑,到底没有照她的话做。
君悦又道:“听说你箭法也不错,能连续『射』百支,哪天有空了咱俩比比。”
梅书亭道:“不过是台上的拿手绝活而已,王爷要是天天如一日练个十来年,也能练出来的。”
“本少爷花十年时间去练箭,还不如一年娶一个老婆呢!娶十个。”
梅书亭嘴边的笑意更大。
这主有时候真不像个王爷,像个披着王袍的地痞,却又与地痞有所不同。高贵却不高傲,肃穆中带着亲切,威严中伴有玩笑。
是个平易近人的王。
偶尔还能像现在这样,君臣同坐而食,开开玩笑。
玩心一起,梅书亭突然道:“云忌标死了。”
“噗......”
如愿的,他看到了对面的人很没形象的吐了嘴里的百合粥,然后一脸喷火眉『毛』倒竖的瞪着他。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此生若有友如此,也是不错。
“梅书亭你故意的是不是?”
君悦毫不留情的摔了手中的筷子,拿过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愤愤的扔到桌上,再瞪了他一眼。见他云淡轻轻悠哉悠哉眉眼含笑,眼中怒气更胜。
梅书亭蹙眉,他只有愤怒没有惊讶。“王爷早知道?”
“猜到了。”君悦伸了腿起身,离开餐桌时顺便拿了根香蕉,走出里间。
主子已经放下筷子,梅书亭作为臣子,由是主子允许他也不可能再继续吃。于是也放下筷子跟他走了出去。
玩笑可以开,但君臣规矩得守。
“昨天晚上臣审他时,他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臣去上值时,狱卒才来禀报说他死了。仵作验过,他是『自杀』。”
君悦咬了口香蕉,摇摇头:“云忌标可不是会『自杀』的人。他在被抓的时候尚且反抗,怎么可能在我还没有给他定罪的情况下就『自杀』了?”
梅书亭疑『惑』,“可是,现场并没有他杀的迹象。”
“不,我的意思是说,他会『自杀』,那也是因为他受胁迫而『自杀』。有人用他在乎的东西威胁他的命,比如他的家人。”
“那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要把他杀姚千逊的罪名坐实。”
梅书亭明白了,畏罪『自杀』。
他看了少年一眼,眼里带了怀疑。
君悦睇了他眼,不屑道:“我可没那功夫去杀他。”
“那又会是谁?”这话刚说完,梅书亭人一震。“莫非,是杀姚大人的真正凶手。”
君悦咽下最后一口香蕉,漫不经心道:“应该是。”
这就是一出完美的栽赃嫁祸。凶手杀了姚千逊,嫁祸云忌标。云忌标一死,姚千逊这个案子,就是真正的结案了。
“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梅书亭不解。“这个凶手又是谁?”
君悦望向外面明媚的晨光,沉声道:“我也想知道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在赋城杀完人后又隐藏得悄无声息,一丝痕迹都查不到?又是五星赤羽箭吗?
赋城的局势,表面上看起来越来越明朗。可是暗中的势力,却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此,云忌标就是凶手且畏罪『自杀』,结案吧!”
姚千逊,对不起,短时间内不能给你报仇了。
梅书亭应了声是。他明白,结案,一面是衙门破了案,一面是为了稳定寒门,还有一面是不惊动到背后的这个凶手。
这主想知道,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人,杀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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