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这一场指鹿为马的闹剧,戏弄了北齐半个朝堂。
谁还敢轻视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郎。他能从豹子的口里活下来,就足以证明他强大的能力。而今晚这一闹,也足够证明他的智慧。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游戏,但是从游戏的过程和结果来看,却是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他有能力,将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身体思维按照他的意志在行走。他就像有魔法一样,控制着每一个的大脑,言行。
最开始,他用一个游戏激起众人的好奇心,又以一个“聪明人”引诱着众人的虚荣心。
而后,他搬出了皇上和贵妃,『逼』得观望的人也加入到游戏中。
最后,他又以几个问题『迷』『惑』他们的思考,麻痹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放松警惕,钻进了他的陷阱里。
步步引诱,成竹于胸。
这样一个智勇双全、心思玲珑之人,若是敌人,必是最棘手的对手。
狄隽最先反应过来,讽刺的问道:“二公子,那你觉得你手上的是鹿还是马?”
君悦暗骂一声“老不死”,放下手中的东西。
挑眉无奈道:“我可是个蠢人,怎能与诸位相提并论,我当然觉得这是鹿啊!”
他看向对面的姐妹俩,“不过刚才听大皇子之言,这鹿头好像是个什么珍贵的东西。既是如此,这鹿是齐晴郡主猎得的,不如还是郡主吃吧!”
对面的齐晴吓了一跳,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一脸不可置信又嫌弃的看向君悦。
她才不要吃鹿头,连鹿肉都不想吃。
狄隽吃了个闷羹。本来想让他说那是马,毕竟如果他不说那是马,就自己承认自己蠢。没想到人家不吃他这一套,还就承认自己就是蠢人。
一个硬拳打在棉花上,有气不能出,憋死了。
他从没有哪一刻,认为“蠢人”竟比“聪明人”一词听着更顺耳。
气氛如火山爆发,众人的眼睛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的扫『射』向君悦。君悦不仅没有缩头缩尾反而昂首挺胸,却之不恭。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齐帝见众臣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脸『色』难看至极。
可他也不能当面骂娘,一是要维持他的风度。二是如果再纠结这个话题,丢脸的只会是他齐国的官员。
于是他冷声道:“行了,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何必较真。君悦,既然你膳也用过了,玩也玩过了,也该称心了。”
这是要翻篇的意思了。
君悦哪敢跟皇帝对着干,只好收起得意的小尾巴。“臣一切都听皇上的。”
齐帝点头,嗯了声,又道:“你来恒阳也有半年了,从未出席过宫中宴席。不如趁今日,看一看京都歌舞如何?”
君悦起身,行了一礼。“谨遵陛下旨意。”
他娘的,他啥时候用过膳了,一个鹿头,吃个屁啊!
他又不是鬼,闻了个味就饱了。
---
恒阳尚白,所以像这样庄重的国舞,舞者皆着白裳。舞服的袖子很长,方便甩舞,袅袅娉婷。腰间以赤黑二『色』的腰带束之,挂了各种颜『色』的配饰铃铛,旋转时铃铛舞动,声音清脆。
丝竹悦耳,绿腰扭动,水袖翩翩,妩媚动人。
君悦做出一副痴『迷』的表情,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时不时的向场中的舞娘抛个媚眼。
“猥琐。”
轻飘飘的一个声音传来。
君悦手拖着腮,转头看去。小屁孩正睁着干净无辜的的大眼睛看他,温柔平静,好像刚才的两个字并非出自他之口。
“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未成年的娃娃,以为看了两本书,就知道什么是猥琐了。
要说猥琐,谁比得过你的父皇,后宫佳丽三千,瞧你们这一二三四五六的,就知道繁殖能力有多强。
君悦正回脸,继续看歌舞,鸟都不鸟他。
这小屁孩,不能太宠着他,否则有一天他准骑到他头上。
宴席无聊,看完了一场歌舞之后,君悦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今天没有猎到猎物,没饭吃。唯一的一个鹿头又下不了口,回去跟桂花喝凉白开吧!
---
回到营帐的时候,桂花正坐在火堆旁,无聊的发呆。见主子回来,忙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他。
“公子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那边的晚会好像还在继续啊!
君悦无聊的拨弄火堆里的炭火,“又没吃的,难道让我在那边看着他们吃啊!”
桂花惊道:“他们真不给公子吃啊!那公子,你现在岂不是很饿。”
“咕……”
君悦歪头,瞅了他一眼,“好像你比我还饿啊!”
刚才的咕咕声,就是来自桂花的肚子。
桂花尴尬一笑,“奴才从小皮糙,少一两顿不吃没关系。但是公子,您可从来没饿过肚子呢!”
君悦从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虽然人傻,不过他有个做王妃的娘,所以王宫里的人谁也不敢欺负了他去。何况还有桂花这个衷心的奴才护主,真是一顿也没少过。
“放心,不会让你饿了肚子的。”君悦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活动四肢。“带上火把,走,咱们抓鱼去。”
鱼也是可以填饱肚子的。烤着吃,或者放在锅里煲汤,加点盐巴,那都是原汁原味的佳肴。
“公子,这么晚了出去不安全,还是算了吧!”桂花劝道。
万一有个好歹的,黑灯瞎火救都救不过来。
君悦刚想说话,帐外就已经传来了声音:“不错,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同时的,一个身影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连城。
君悦一怔,他不是应该在晚会上吗?怎么跑这来了。
连城的身后,跟进来两个小太监,一个是小影子,一个是林安,两人各提了一个木桶进来。木桶里,有各种剥了精光的动物。
兔子,野鸡,鸽子……还有盐巴,香料。
君悦不解,“四皇子怎么会来这里,这些东西又是……”
难不成是送给他的?
连城说道:“这是我白天的时候打的,本来就说送给你。刚才在宴会上,你也没吃,所以就给你送来了。正好我也没吃得尽兴,可以陪你。”
“东西送来就行,陪就不用了。”毕竟,他父皇肯定不喜欢他们两太过亲近。
而且,万一他父皇要找他,找不到他人怎么办?
连城示意身后的太监侍卫忙活,准备烤肉。
“这狩猎年年如此,没什么新鲜的。左不过就是哪个公子舞剑,哪位小姐弹琴跳舞罢了,无趣得很。”
他好像急于岔开话题,走向远处的两个吊床。“这就是你晚上要睡的吗?看着挺新鲜的。”
“这是吊床,花了我一个时辰才弄出来的呢!”君悦也走过去,解释。
“怪不得有侍卫抱怨说中午的时候,你这里很吵,原来是在做这个。我能上去试试吗?”
君悦点头,“当然。”
连城没有脱鞋,小心翼翼的上了吊床,平躺在上面,吊床受了外力的重压而摇晃。他似乎有点紧张,两手抓着吊床的边缘,腿也绷得拉直。
君悦笑了笑,上前去将还在摇摆的吊床给固定住。“放松,不会掉下来的。”
他……她就在他身边,呼吸间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嘴角勾着『迷』人的笑容。连城只觉得自己比刚才更加的紧张了,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待吊床不再摇摆了,君悦自己也上了另外一边的吊床。头靠着连城的头,中间有固定的三角木头隔着,望着白『色』的帐顶。
白『色』的帐顶空无一物,帐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火苗“噼啪”燃烧得正旺,油与火的碰撞,发出“滋滋”的声音,香气弥漫。有风吹动了帐篷,帆布“哗哗”作响。
“没想到这夜晚的风还是挺大的。”君悦打开话匣。
头顶另一侧传来连城的声音:“这里是山脚,风自然很大,晚上也会很冷。你要多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君悦心里一暖,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你真像我姐姐。”
“你还有个姐姐?”连城疑『惑』。
姜离王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