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想伸手,撑起地面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被连城抱得紧紧的,一双怔愣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不成是滚傻了?
“喂,已经停了,不用抱着了,放手吧!”
连城清醒了过来,手像弹簧似的忙松开他的腰。
君悦撑地坐了起来,又是『揉』腰又是『揉』脖子的,脑子还有点晕乎乎,乌发中还夹杂了点青草。身上的衣裳脏的脏,皱的皱,尽显狼狈。
“尼玛,就这么想本公子死啊!哎哟。”
这滚石子,可比斗兽要疼得多了。
还不如一枪来得痛快。
他抬头,望着刚才滚下来的斜坡,明显的有一个地方呈直线而下。那是他们刚才滚下来的时候,压低的野草。
这个斜坡起码有六十度,难怪滚了那么久才停下来。
“喂,你怎么样了?”君悦转头问连城。
却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明亮的眼睛好像要透过他的衣裳,看到他赤条条的身体。
君悦立时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来。“喂,你没事吧,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连城摇头。
他的声音很轻,带了浅浅的笑意,就像头顶『射』下来的阳光一样明媚,灿烂。“你呢,你有没有伤到哪?”
君悦转回头,边站起来边活动着四肢。“我现在全身都疼。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一根骨头断了,这能报工伤吗?”
不对啊!这好像跟工伤没有关系。那他该找谁要医『药』费去啊?
万恶的封建社会。制度太不完善了,连个保险都没有。
连城也站起,急道:“哪儿疼了,我看看。”说着,真的伸了手过来。
“别。”君悦忙跳开两步,讪讪说,“呵呵,你别误会,我这人怕痒,不喜欢别人碰的。”
连城也不以为意,唇角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了。“没关系。我懂的。”
你懂个屁?
君悦转头指着斜坡,“咱们上去吧!我今天还是颗粒未收呢!再这样下去,今晚就没得吃了。”
一般出来狩猎,晚上所吃的都是自己狩来的猎物,这叫自力更生。而且吃自己猎来的猎物,会更加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连城点头,“好,你先上吧!”
他在后面,可以保护他。嗯,不,是她。
“原来,不是我疯了啊!”连城低声喃喃。
声音很小,君悦听不清楚,茫然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上去的时候小心。”连城很自然道。
君悦自然不信,却也没多问,“哦”了声后干脆利落的抓了野草,借力往上爬去。连城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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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了上来。
“殿下。”
一队人马也正时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君悦定睛看去,是连城的侍卫。为首一人身披盔甲,与连城差不多的年纪,眉目英挺,身姿飒爽。
君悦感叹,又一枚小鲜肉。
这古代的男子,那可是没经过任何包装的明星,是实打实的小鲜肉。这算是她穿越到这个地方这么久以来,最大的福利了。
小鲜肉行至他们面前,勒绳下马,前行几步,双手抱拳,急切担忧道:“殿下,你没事吧!”
“林安,我没事。”连城侧头,问向一旁的君悦,“咱们回去吧!你可还能骑马?”
君悦很老实的摇摇头,他现在全身上下都疼,屁股的地方虽然肉多,但是也疼。
君悦的马跑了,连城提议两人共乘一骑回去。君悦想想还是算了,齐帝应该不想看到他跟他儿子走得太近。
最后,两人谁也不骑马,步行往回走。路上见到个什么小动物的,连城也一并『射』了,说是给君悦做今晚的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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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帐的时候,正好是太阳落山。
“夕阳无限好。”
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山头上,是日落,又似日出。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像火一样在燃烧。五彩斑斓的云一层叠一层,形状各异,像猫,像狗,像人,像灯笼……
天地间被渡上了一层橘红『色』,橘红『色』的山,橘红『色』的土地,橘红『色』的帐篷,橘红『色』的人……
桂花见他家主子回来了,忙跑过来,高兴道:“公子回来了,都猎到了什么,野鸡,兔子,狐狸?”
他对晚膳的兴趣,明显的大过对于主子的兴趣。
君悦沮丧的摊开手,耷拉了一张脸。“除了我的人回来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嘻嘻,公子别闹了。”桂花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扭头往他后面看去,当真空空如也。
“不是吧公子,你这也太差劲了吧!奴才记得您的箭法挺准的啊,怎么会一点收获都没有呢?难道今晚咱要喝西北风啊?”
“好像是这样。”
连城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主仆两人像朋友一样的聊天。主子可以在奴才面前扮鬼脸,奴才可以在主子面前表示他的不满。没有猜忌,没有争斗,没有尊卑。
这就是她所说的朋友吧!朋友是平等的,没有等级。
他,也想做她的朋友,或者更深。以前不敢,是因为他认为他们之间有障碍。如今这障碍也没有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君悦,你先洗漱一番,我一会再过来找你。”
君悦一懵,他来找他做什么?
可他也不能拒绝啊,于是应道:“好。”
等连城走远了,君悦也随着桂花走进帐内。
帐内燃了火堆,应该是桂花白天的时候弄的,火堆上还悬挂着一口锅,烧着热水。不远处还有两张垫子,还有个墩子,墩子上放了茶杯。
营帐内唯一的亮光就是火堆,并不能将营帐全部照亮。昏暗中火光摇曳,将帐篷上的人影放大拉长。
桂花端了热水过来,“公子,你先擦擦手吧!”
“好,多谢。”
虽然不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但是能用热水敷敷脸,也是舒服的。再泡个脚,疲劳已经去了大半。
在条件恶劣的户外,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不错了。
“哎哎哎,慢点慢点,快搬进去。”
帐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君悦和桂花正疑『惑』间,已经有人进来。是连城身边的小太监,后面还跟着拿了一堆东西进来的人。
小太监进来,先是行了礼。“奴才小影子,见过二公子。这些是我家殿下让奴才送来的,正是二公子需要的东西。”
君悦往他身后看去,有矮桌,有灯架,有蜡烛,有茶具,还有张地毯,还真都是他需要的东西。
“二公子,奴才给您放过去?”小影子试探问道。
“那就有劳公公了。”
“奴才不敢,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小影子服了个礼,然后指挥着身后的人,将东西一一摆放。
君悦朝桂花使了个眼『色』,然后双臂抱胸,泡着热水,看着他们忙忙碌碌。
没到一刻钟,本来是空空如也的营帐已经大变样。虽然与皇子公主的营帐还有点差距,但是绝对比对面士兵的营帐要强很多。
帐内不仅燃了油灯,还点了蜡烛,中间又生了火堆,顿时亮如白昼。
红『色』的地毯已经盖住了地面的青草,墩子上的茶具已经放在了矮桌上。还有几样点心,一包茶叶。
小影子临走前,桂花给他塞了个红包,分量不小。小影子走得更高兴了。
“这才像个主子住的地方嘛!公子,是不是看着顺眼多了。”
君悦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这四皇子,对他是不是太好了点?
好得有点过头了。
他明知道他这帐篷是他父皇安排的,他还敢明目张胆的对他好,不怕他父亲降罪吗?
好像从今天中午见面过后,他就非常奇怪,怎么有一种刻意亲近他的感觉?难道中午的时候,他真的看到了他跟房氐在一起?
可是,他就算看到了他跟房氐在一起,跟他的示好又有什么关系啊?
或者是因为两人一同滚下斜坡,一道同甘共苦了?
可这“同甘共苦”也未免太牵强了点吧!
哎,这人行事真是难以捉『摸』。
水有点凉了,君悦将双脚取出来,搁在盆边晾干。卷起的裤腿『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十根脚趾不停的扭动,好似在追逐打闹。
桂花轻笑,他家主子还是没变,想事情的时候老喜欢动动脚趾头,调皮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