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映朝霞,赤芒腾霄。
景幼南头戴莲花道冠,身披太上月章仙衣,蕊彩宝带,手持玉如意,端坐在云车中,闭目养神。
他的身后,金童捧赤符,玉女拿玉佩,笙簧仙乐,祥光瑞彩。
尚有七八名力士或乘飞舟,或骑飞禽,或驾玉辇,盘旋左右,随銮护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咦,是什么人啊,好大的阵势。”
“不知道啊,你看还有力士护卫,是真传弟子。”
“不错,是真传弟子。”
“看方向是去的朝阳岛啊。”
“朝阳岛,不是左晗师兄……”
“左家人都发疯了,不要乱说。”
下面的人刚开始议论纷纷,不过等看清楚一行人的目的地,对视一眼,赶紧走开。
最近左家因为左晗被削去真传弟子一事可是满脑门子火,他们可不想陷入其中,成了人家的出气筒。
景幼南稳稳坐在云车中,曲柄伞撑起,珠帘低垂,却把下面众人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左家还是发火了啊。”
景幼南摩挲着玉如意,似笑非笑。
两刻钟后,来到朝阳岛。
景幼南抬目看去,灵岛通体赤红,形似鼎炉,丝丝缕缕的火行元气从虚空中垂下,化为火莲花,竞相开放。
不得不说,能在这岛上修炼火行道术,绝对是一日千里。
再仔细去看,仙桃仙果,杨柳依依,药草灵芝,仙禽起舞,井井有序,如诗如画。
看得出,朝阳岛原本的主人经营地很用心。
“不错,不错,”
景幼南不断点头,这样的灵岛即使自己不用,以后给自己的弟子都可以,绝对拿得出手。
“下去吧,”
景幼南用玉如意敲了敲云车,吩咐道。
“是,”
众人答应一声,钟鼓再起,玄音清越。
“啊,有人来了,”
岛上原本留守的力士仙娥见到景幼南一行人降临,登时成鸟兽散,机灵地马上去给里面的人报信。
邓珪从后面闪身出来,眉头皱起,道,“朝阳岛上的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规矩,真是岂有此理。”
景幼南正了正头上的道冠,不动如山,道,“可能是有人给他们撑腰,有恃无恐吧。”
“门规如此,他们是自找苦吃。”
邓珪冷笑一声,嘴角满是讥讽。
景幼南点点头,对邓珪的表现算得上满意。
说起来,邓珪这些赤霞宫之人是在小玄界中最早追随他的,景幼南也没有亏待他们,统统把他们带到太一宗。
现在看来,他们的角色转变的很快,是时候进行进一步安排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景幼南的沉思,他抬起头,就见一名长相俊美的金冠少年踱步出来,眉宇间杀机腾腾。
景幼南站起身来,装出讶然状,开口道,“失礼了,没想到左师兄在此啊。”
“景幼南,”
左传明眼皮子跳了跳,咬牙道,“你欺人太甚。”
景幼南刷的一下沉下脸,寒声道,“左师兄什么意思,我是按照门规行事,哪有半点不妥?”
“你心知肚明,”
左传明眼中森然,杀机隐现。
景幼南上前一步,看向左传明身后哆哆嗦嗦的众人,道,“左师兄,门中规定,现在朝阳岛上的一切归我,人你也不能带走。”
“如果我要带走呢?”
左传明锋芒毕露,周身真气激荡。
“哈哈,”
景幼南仰天大笑,道,“左师兄可是门中真传,要是你知法犯法,那我只能请你去正清院走一趟了。”
左传明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可恨的家伙还是正清院的副掌院,要是自己真要被他抓到把柄,非得弄个灰头土脸。
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左传明一字一顿道,“景幼南,你要怎么才肯让我带走他们?”
“带走他们?”
景幼南眸光闪了闪,不怀好意地道,“不是不可以,就看左师兄你能付出多少代价了。”
“你说,”
左传明面上的黑气一闪而逝,硬着头皮道。
今天他必须得把人带走,无他,因为这是他堂兄左晗的要求。
左晗虽然也有世家大族弟子的各种小毛病,但他也有优点,就是对自己的人很好。
从被削去真传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后,即使猜到自己这次遭殃很可能是因为左传明,但左晗没有半点的埋怨出口,只是拜托左传明,要他把自己岛上的人接出来。
毕竟,朝阳岛上的人是以前左家的老人,有的已经跟了左晗十几年,关系亲厚,他不能看着他们落在别人手中吃苦。
见堂哥如此,左传明是又羞又愧,拍着胸脯打了包票,一定要说到做到。
就是这样,左传明才来到朝阳岛,和景幼南见面。
景幼南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眨眼就把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心里一笑,暗自道,这样送上门来自己要是不狠狠宰一刀,都对不住他。
想了想,景幼南也不客气,直接噼里啪啦报出一大堆的天材地宝,有炼器材料,更多的是珍惜的灵草种子。
他可是知道,像左家这样扎根太一宗几千年的家族,肥的很,随便划一刀,就是满满的油星子。
“你,”
听完之后,左传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见过狠的人,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的人,这种种材料加起来,恐怕得上百万晶石。
更为重要的是,很多东西可遇不可求,完全是有价无市。
景幼南不慌不忙,道,“左师兄不愿意?啊,那正好,我看这群人体格也不错,正好安排他们去挖挖矿。不瞒你说啊,左师兄,现在的灵矿上都缺人呢。”
一听这话,左传明身后的众人哆嗦的更厉害了,挖矿啊,那可是真正的力气活,他们这群平时扬威作福的人要是去了,肯定活不过一个月。
想到这,众人不由得可怜巴巴地看着左传明,恨不得他马上点头答应。
“好,我答应你,”
左传明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心里涌出一股从未有的耻辱感,这种完全让对方占据主动的场面,实在是太憋屈,太气人。
“这样,我可以带他们离开了吧,”
左传明一刻都不想多待,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一拳头砸在对面那张可恶的脸上。
“呵呵,”
景幼南皮笑肉不笑,道,“当然可以,左师兄可是我辈楷模,一诺千金,一点点小材料,我肯定是放心的。”
“一点点小材料,”
左传明脑海中闪过那长长的材料单,再也忍不住,拂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