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子偷袭了秦军阵地!秦国边军做梦也想不到是这样一种局面。
按照满熊罴为公子虔设计的战术,栎阳之战是偷袭战。但义渠人却在甘泉山下将这场仗打成了消耗战,公子虔能不着急吗?
秦国边军只要在甘泉山拖住义渠主力,飞马向栎阳救援,那么公子虔偷袭栎阳的计划就泡汤了。
一城一池地进攻,一邑一寨地夺取,靠这些不善攻城的义渠人,估计永远也到不了栎阳。
公子虔急了,他太想成功了!他太想上位了!
于是他亲冒矢石,摆出自己秦国公子的姿态,骗开了甘泉守军的防线,混入了阵地之中。
公子虔也是在冒险,但他成功了。因为他那个死去的爹,不愿家丑外扬,秦国国内没多少人知道他身在汉国,又碰巧守将正好认识他。
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当公子虔进入甘泉防守圈的内部之时,完全没有人是他的敌手。
公子虔发挥开天生神力,如同一阵旋风般在秦军队伍中一阵狂斩,顷刻间将秦军的防守队形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公子虔呼啸一声,义渠人再次嗷嗷叫着冲向甘泉山,漫山遍野地向秦军发起冲击。
公子虔亲率一队人马,快速奔向前方山口,以雷霆之势击败此处不多的守军,顺势也将后退的出口死死扎紧。
战斗到了最后,两千秦军被数万义渠人碾压式地消灭了,没有留下一具全尸。
秦国军备虽然鄙陋,但对义渠人而言,这些做工精致的皮甲、盾牌、宝剑、矛头、戈尖、箭镞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义渠人作战的规矩是,战利品谁抢到归谁。于是这帮人刚刚杀完敌人,就和自己人开始了争抢,甚至动刀动枪、流血见红地抢东西。
他们像群鸟争食一般在秦军的尸体上拉扯、拖拽,想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偏偏有的老秦士兵,人已经死透了,但兵器仍死死地握在手里——在秦国,也有相当一部分作战武器和护甲是需要战士自备的。
狂怒的义渠人毫不犹豫地挥起刀剑,斩手断脚,破膛开肚,直到把这些血淋淋的战利品抢到手为止。
看到义渠人使劲地作践老秦士卒的尸体,公子虔突然感觉一丝不爽。他冷冷地对义渠左、右大将道:
“行了,别特么抢了!前方频阳城中,府库、粮草,可取之物海了去了!”
义渠左大将涎着脸道:“听闻秦国美女也是佳品,本大将要十个。”
公子虔一阵恶心,冷笑着道:“兵贵神速,似这般拖拖拉拉,频阳城早已做好防备,能不能进去还不一定呢!”
义渠左、右大将一听有理,立即拔出佩剑,高声叫骂,好不容易收拢住义渠乱军,派出马队迅速出击,直驱频阳城下!
由于公子虔在甘泉山之战中死守退路,秦军兵败的消息没有及时传回频阳。
当义渠人的快马呼啸而至的时候,频阳城甚至来不及将城门关上,就已经沦陷了。
义渠人与秦国打打杀杀数百年,袭扰边地,烧杀掳掠的事没少干,但攻入秦国的城池之中,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义渠人亢奋了,加之公子虔答应过他们劫掠五城,八万义渠兵争先恐后地挤向频阳城中,如同过筛子一般,一轮又一轮地洗劫烧杀,把一座烟火边城祸害成了人间地狱。
公子虔望着频阳城中的浓烟火光,听闻老秦人的嘶喊哭叫,他没有入城,打马而过。
正当此时,悠哉悠哉前往前线传达秦公军令的信使,方才走到频阳地界。
一见频阳城已经失陷,义渠人正在纵兵大掠,而且逃跑的军民都说,是公子虔带领义渠人进攻频阳的。
信使大吃一惊,立即屁滚尿流地逃回栎阳,将义渠人入侵的消息告知秦公渠梁。
秦公渠梁闻言如雷轰顶,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中计了。
公子虔先是出现在岐山前线,吸引秦国增兵泾水;其后义渠人越过陇东高原,居高临下地奔袭频阳,而带队的居然是自己这位好兄长:公子虔!
整个战略战术就是一出完美的“调虎离山”之计啊!悔不听庆载之言,导致北方防守空虚,给了义渠人可乘之机。
秦公渠梁命令甘龙为栎阳防守总督官,发动全城百姓登城防守,誓要把义渠人阻隔在城垣之外,不使栎阳沦陷。
自己更是亲自披挂,登城挽弓。一方面鼓舞阖城军民士气,另一方面也要找机会亲手射死这个叛贼兄长,替君父除掉这个逆子。
劫掠频阳,让义渠人微微尝到了甜头,他们的欲望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风驰电掣般地直驱栎阳城下,要过一把更大的劫掠之瘾。
公子虔与义渠左、右大将严肃交涉,不得劫掠栎阳,这里毕竟是秦国都城,是自己即将要登上秦国最高统治的地方。
作为秦国的未来之君,不能在一片焦土中走上最高统治者的峰顶,多少也要给自己留下几分体面。
义渠左、右大将互相使了一下眼色,满脸堆笑地答应了公子虔的请求。
对于这位依靠母亲的美色而上位的秦国公子,两位义渠大将打心眼里瞧不起。
栎阳城集中了秦国的顶级繁华和不尽财富,此时不劫更待何时?
公子虔望着防守严密的栎阳城,心中无限感慨。
这座秦国的新都城,是父亲献公即位之后才选址修建的。彼时,公子虔作为献公唯一的儿子,而且是在父亲上位过程中立有大功的儿子,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当年,栎阳新都建设时,公子虔曾代表秦献公,来此蹲点守候,亲眼见证了这座雄城的崛起,亲手规划了这座城池的防御功能。
而今天,公子虔又归来了,却是率着异族之兵,前来进攻这座城池。
秦公渠梁一身戎装,“秦”字大旗在他的身后猎猎作响,他一声不响地盯着城下,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公子虔缓辔而出,打马走在阵前:“渠梁吾弟,别来无恙否?”
甘龙怒喝道:“大胆,既见吾君,焉何不拜!且国君名讳,岂可擅称!”
秦公渠梁伸手轻轻按住了甘龙拔剑之手,他面色冷峻地望着公子虔:
“兄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