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命令校尉靖家孚率领一支人马,全程保护楼夫人的安全。同时将林胡人丢弃的牛羊,义渠人丢弃的车辆辎重等,全部赠与楼夫人,作为楼烦部将来发展生产的重要资本。
随后吴起命令楼烦部退至大河岸边,腾出河南地主要战场,因为接下来还有一支重要力量,战国最强步兵——魏武卒,即将踏上这方广袤的舞台。
魏武卒要来,自然要把场子打得大一点,否则不易闪转腾挪啊!
狼参、热答都、初里末虎,都达四人奉命假扮义渠使者,赶着两百区上等良马,随魏国使臣来到上郡,向巴宁献上见面礼。
庞涓一见自己的主意有了回响,一直在旁边旁敲侧击,意图促成此事。而面对巴宁的不断盘问,狼参等人能答则答,不能答就以语言不通为由糊弄,主打一个谄媚。
巴宁亲自去查看了二百匹马儿,确实都是一等一的草原良马,义渠人的诚意可见一斑,面对所谓“义渠王”开出的价码,巴宁也有些心动了。
哪个边将不想开疆拓土、封侯拜将呢?
但巴宁纳闷的是,按照以往日程,信使该回来了,为什么安邑方面一点消息也没有?行还是不行,倒是给个话儿啊!
庞涓在一旁不住地撺掇:“将军,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魏武卒横扫天下,岂惧区区林胡哉?”
巴宁不语。
“将军,我军北出,截断林胡后路;义渠南来,正面抵挡林胡。两面夹攻一战而败林胡,则上郡五十年内,北顾无忧。”
巴宁不停地踱步。
“巴将军,此等天下奇功,为将者百年而不遇,何乐而不为呢?”
巴宁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窗外,云层变幻不定,风声呼啸而过。
“干就干!”巴宁重重地一拳捶在屋柱之上,震得屋顶上的灰尘洒下一屋,所有人都迷了眼睛,也被功利迷住了心窍。
上郡东面是河水天险,南边与同是魏国的西河郡接壤,北面原是林胡人的地盘,西面则是茫茫河南地。
东面、南面自然可以安心,北面的林胡此刻全部出击在河南地,而此战的目标就是河南地。
巴宁既然下了决心,立即发挥出其高超的军事素养,有条不紊地开始部署出兵的相关事宜,包括先锋、后勤、兵种、武器、粮草、辎重、佯兵、伏兵、接应等等,都做了专业性的规划。
饶是庞涓经过鬼谷子的调教,在实战中见到如此井井有条的安排部署,也是由衷赞服。
关于出兵方向,巴宁与庞涓产生了分歧。
巴宁希望按部就班地西出河南地,穿插到朐衍城的北方,堵截林胡人的退路,并与义渠人一起发起总攻,一举打垮林胡人,彻底解除上郡北边最大的威胁。
而庞涓却主张兵分两路,一部按照巴宁上述路线行军,此点无异议,但行进速度要慢;
另一路直插林胡人的老巢——高阕城,灭其祭天台,烧其留守营,毁其后勤基地。
庞涓此计,可谓极端算计。
一者,让第一路军队慢慢出军,让义渠人看到胜的希望,然后鼓足余勇进攻林胡人,让双方先拼个两败俱伤,魏军则不急于求战,保存自身实力。
二者,自己派兵端掉林胡人的老巢,不仅从物质上切断林胡人的供应线,更要平掉林胡人的祭天台等一系列祭祀设施,从精神上打击林胡人的信仰之基。
三者,魏武卒最后关头出现,凭借精力优势、兵力优势,非常容易地收拾残局。不仅要干掉林胡人,甚至还要借机威胁一下义渠人,争夺更大的战争红利。
四者,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这样一来,无论战争是否胜利,都使庞涓掌握了一支精锐的“魏武卒”。
若胜,庞涓当居首功,必然会令军队信服,更易领军;若败,巴宁当负首责。再通过公子?在安邑运作一番,说不定庞涓还能将上郡之兵全数握到手中。
总之,庞涓积极主战,有着其背后不可告人的目的,最终还要通过战争这种方式,迂回实现了公子?交给他的任务。
关键时刻,巴宁缺乏领导力的毛病又犯了,少不得又是召集一帮校尉议军、议兵。
可想而知,天下兵家都喜欢出奇制胜,庞涓顶着鬼谷子高徒的名声,又描绘出一幅乐观的胜战前景,再加上一张天生利口,很快就占据了军事会议的主导权。
巴宁无奈,只好接受庞涓兵分两路的建议。
稳妥起见,巴宁亲率一军西出河南地,担负穿插到林胡军后方的任务;而奔袭林胡人后方基地的任务,按照“谁出主意谁干活”的规律,自然由庞涓去做了。
这样一来,西、北两面都是魏军主要出击方向,东、南两面又都有保障,是故上郡的防守就不需要多少兵力了。
无论是巴宁,还是庞涓,只看到了狼参等人十足的草原民族相貌以及义渠人丰厚的回报,但无人知道背后却是吴起下的一盘大棋,河南地大草原上,各方势力形势早已经发生了岸谷之变。
尤其是巴、庞分兵,更是中了吴起下怀,魏武卒固然难打,但架不住主帅分兵,这相当于是自废武功啊。
巴宁率领一支“魏武卒”,将久不征战的战车套好,按照一乘战车七十五卒的配比,作为先锋部队。
尽管“魏武卒”是重甲步兵,但河南这块大草原,太适合车兵作战了。
同时为了防止林胡人的骑兵袭扰,战车还可在关键时刻结成车阵,是故车兵也派上了用场。
最先接战的居然是巴宁,这一点,巴宁本人没想到,庞涓没想到,林胡王没想到,甚至吴起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