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仓道在历史上也是陕南与巴蜀之间的重要通道,之前一直叫做巴山古道。
发生在巴山古道上的战争,最早可以追溯到商王武丁时期,武丁与妇好这对模范夫妻,亲自挥军由米仓道进攻巴方。
其后武王伐商时期,巴国亦由巴山古道出兵协助,最终获封子爵,和楚国一个等级。
然后巴山古道就开始了长达数百年沉寂,甚至历史上司马错伐蜀之时,走的都是金牛道,而没有选择巴山古道。
但这条古道却一直存在,相氏族人频频通过这条古道,以及大巴山中数不清的支路小道,袭扰巴国。
巴国内与相氏有勾结的势力,也是通过这些路径,保持二者之间的秘密联络。否则,相氏这样的小部落,怎能这么快就得到巴蜀再起烽烟的情报?
米仓道再次在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已经是宋蒙战争时期,蒙古军“一由利、阆,一由巴山”,收两线夹击之效。
蒙军入蜀,采用的就是两线作战的方式。一由利、阆,就是进攻利州(今广元)、阆(今阆中);一由巴山,就是指的米仓道。
面对如此重大的战略选择,俱酒犯了难。
以南郑的体量,尽管有着一些较为先进的武器及装甲的加持,分兵进攻巴、蜀两个大国,还是兵家大忌。
理论上讲应该集中优势兵力,五指成拳,形成合力,歼其一国。
于是俱酒对相作符道:“相长老,兹事体大,容某思量之后再作计划。”
相作符急了:“公子,相氏在巴国之内尚有内应,若能顺利入巴,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成事有基啊!”
俱酒微笑着对相作符道:“相长老少安毋躁,待某与众将商议之后,一定给相长老一个答复。”
相作符怏怏而去,但他的到来,也为俱酒的南下计划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紧接着进来的是流落在南郑的亡国王了符溪潇。
符溪潇本就是昔阝王宫的楚国夫人所生,素来仰慕中原文明。来到南郑之后,更是见证了南郑政权生机勃发的生命力与日新月异的创新力,深受感染。
特别是读了俱酒改良版的墨学之后,更是对天下兴亡有了更深刻的看法,越来越受到俱酒一系列理论的吸引,一句话,被成功洗脑。
符溪潇见到俱酒,依样画葫芦也称公子:“外臣拜见公子。”
俱酒微笑虚挽:“符王兄,俱酒早就说过,你我二人,兄弟相称即可。”
确实,俱酒给了符溪潇富足的待遇和足够的尊重,为的通过优待符溪潇,进一步笼络氐人归心。
一方面,历史上的氐人确实是整体融入到了华夏族中,有这个历史样本,俱酒也想有样学样;
另一方面,目前南郑各地散落的氐人不在少数,虽然已经被不断的掺沙子和稀释,但毕竟初附未久,担心有变。
符溪潇听闻俱酒如此称呼,也是连称不敢。
随后二人分庭跪坐,俱酒首先张口问道:“符王兄此来,想必也是为了巴蜀之事?”
符溪潇低头拱手:“正是,溪潇为吐费城事,有求于公子。”
俱酒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仍然有点吃惊。自己是接到了军报,但包括相作符、符溪潇这些人,也早早地得到了巴蜀的消息,可见他们还是有着各自的秘密渠道,能够接到外部的消息。
俱酒故作轻松地道:“巴蜀之事,怕是俱酒无能为力啊。”
符溪潇一揖到地:“今巴蜀无道,再起刀兵,嘉陵鼎沸,民不堪命,请公子救万民于水火。”
俱酒道:“夫巴、蜀,大国也,南郑弹丸之地,安敢捋大国虎须?俱酒之愿,保南郑之民而已。”
符溪潇激动地反驳道:“敢问公子,何为南郑之民?”
俱酒诧异地道:“居南郑之地,遵南郑之法,缴南郑之赋,享南郑之安者,皆南郑之民也。”
符溪潇道:“非也非也!窃以为,仰慕南郑之治,向往南郑之地,怀有归附之心,皆南郑之民也。”
俱酒吃了一惊,我靠,符老三读了几天中原墨水,附会起来一套一套的。
按照符老三的说法,老子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不仅仅是对治下之民负责,更应该对所有心向南郑的人负责。
如果天下众望所归,那么老子就对治理天下义不容辞?!
这个好,世界观一下子就打开了!
符溪潇继续摇唇鼓舌:“外臣居于南郑,处处可见“兼爱”、“尚同”,兼爱者,爱天下人也;尚同者,同天下之域也,何独南郑乎?”
好吗,这个符老三,学墨学比老子学得都彻底。
“是故公子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公子天纵之子,焉可使四海失望?”
俱酒惊讶到难以言表,这这这,四海之内,皆欲以老子为君?
符老三口条咋这么好!?
这还是进入南郑之地之后才读得诸子百家的书,要是从小就接受中原教育,那还了得?妥妥的一个大才啊!
不行,这样的人,有用!得用!充分利用!
俱酒也不计划跟符老三打哑谜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符王兄……”
符溪潇又是个以头抢地:“请公子以名称溪潇,否则外臣不敢再言。”
俱酒点头微笑道:“溪潇兄,请起!”
符溪潇虽然还不满意,但毕竟俱酒不再一口一个“王兄”称呼了,于是缓缓抬头:“臣遵公子命!”
俱酒心中雪亮,自己去掉“王”字,符溪潇改称为“臣”,归附之意不要再明显了。
俱酒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吾兄今日相求,莫非挂念吐费城氐人?”
你这点小九九,不是就是想要重回吐费城、重回昔阝国吗?
符溪潇道:“正是,巴、蜀、平周,不施仁政,鱼肉生民,此暴政也。汤伐桀,武王伐纣,皆为诛暴。公子墨家少子,胡不以墨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