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楼闻筝一顿。
车里包括晏淮之一共四个人,一个在前面开车,看不清脸,两个一左一右押着晏淮之,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此刻见她上来,那两人都是一愣。
其中一个很快就反应过来,做出防备的姿态:“你谁?”
楼闻筝还没回答,前面开车的男人开口了,声音意外的很年轻:“跟姓晏那小子一伙儿的,他们刚才一起从小区出来。”
中年男人闻言立刻凶巴巴的问:“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同学。”晏淮之连忙说:“你们要抓的人是我对吗?跟他没关系,放他走。”
他边说还边朝楼闻筝使眼色。
楼闻筝没接话,不动声色打量着车里,她之所以没有在上来的第一时间就动手,是顾忌着还在车上,打斗过程中方向盘要是偏了撞出去,她倒是不怕,晏淮之细皮嫩肉的可遭不住。
几秒钟的打量,楼闻筝就确定眼前这两个满脸粗糙,看起来甚至有些憨厚的男人不会拳脚功夫,这会儿的凶神恶煞也是装出来吓唬他们的,她心里顿时有了些许底气。
先稳住他们,等下车了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是他弟。”楼闻筝说。
那两人对视一眼:“没听说晏立宏有两个儿子啊?”
“我是私生子。”楼闻筝睁眼说瞎话:“爸爸更疼我。”
“那正好,一起抓走算了,多一点筹码总不是坏事,怎么样?”
中年男人最后那句话是在问前面开车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应道:“好。”
于是楼闻筝被反绑双手蒙住眼睛,拽到座位上和晏淮之挤在一起。
车飞快的往城郊驶去,车里没人说话,一时间安静到令人窒息。
楼闻筝正凭着方向感猜测着车的走向,很突然的,晏淮之被反绑在身后的手突然轻轻碰了她一下。
她一愣,晏淮之立刻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手心一片湿凉。
楼闻筝知道他这是紧张了,金贵的小少爷第一次遇到绑架这种事,表面看似淡定,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正想回握住他好安慰一下,旁边的中年男人察觉到了,厉声喝道:“不许动来动去!”
晏淮之手一颤,正想抽走,楼闻筝立刻抓住,她镇定的说:“我害怕。”
中年男人冷冷的说:“害怕为什么还要冲上来送死?”
“你们抓走的人是我哥哥。”楼闻筝说:“你抓走我们无非是想要钱,手机在我口袋,你可以给我爸爸打电话,只要你不伤害我们,无论多少钱他都会给。”
“我要是想要他的命呢?”
楼闻筝和晏淮之都是一怔。
“你们这些资本家,吸血鬼!有钱就可以无所欲为吗!人都死了我要钱有什么用!”男人突然激动起来,他几乎是压着嗓子在吼:“今天我也要让晏立宏知道,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死掉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男人的愤怒和怨恨几乎要实质性的扑面而来,这时开车的年轻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安叔!”
只一句话,中年男人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许久,他颤着声音说:“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起小辉了……如果他还在,这会儿应该在家等着我回去过年,一想到这个我就……”
“我理解。”年轻男人开车四平八稳,还不忘安慰叫安叔的男人:“明天就是小辉和我爸的百日祭,就用这俩小子的血来祭奠他们吧。”
一个小时后,车停了,周围很安静,楼闻筝虽然看不见,耳朵却很灵敏,她开始暗暗蓄力,琢磨着一下车就先用哪个招式废了这个叫安叔的男人,必须一招就让他爬不起来,至于一直押着晏淮之那个男人就比较麻烦了,他手上有水果刀,如果发力不及时,他很有可能会气急败坏伤害晏淮之……
旁边的安叔已经打开车门了,楼闻筝在心里倒计时,然而还没数到二,年轻男人突然说:“等等。”
安叔一顿。
下一刻,蒙着楼闻筝眼睛的黑布被扯了下来,等眼睛能视物,车里昏黄的灯光下,驾驶座的男人回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出乎意料的,那是张少年的脸,五官清俊,最多不超过十八岁。
“明予,怎么了?”安叔问。
叫明予的少年从储物格摸出一副手铐丢给安叔:“把这小子铐起来。”
楼闻筝眉头一蹙,手铐是精钢制成,她就算爆发力再强也挣不开,一旦被铐住就失去主动权了,她正想先发制人,少年却速度极快的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小巧的三菱军刺,抵住晏淮之的脖子:“你敢动试试!”
楼闻筝:“……”
这人不好对付。
安叔捡起手铐:“没必要吧。”
“铐起来。”少年很坚持。
安叔似乎很听他的话,打开手铐就去拽楼闻筝的手,下一刻他惊呼:“这小子挣脱了绳子。”
手被铐上铁铐,楼闻筝冷冷的盯着少年看,少年回以她同样森冷的目光:“你不是晏家的私生子,晏立宏作孽太多,生不出这么聪明的孩子。”
楼闻筝没回答。
少年似乎叹了口气:“这是我们跟晏立宏的私怨,我不想把外人卷进来,可你非要凑上来找死,这就不能怪我们了。”
“他确实不是我弟弟。”晏淮之开口,声音全是极力压抑的紧张和不安:“他只是我同学,虽然不知道你们跟我爸有什么私怨,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放他走行吗?”
“你倒是仗义。”少年冷笑:“不过,不行。”
晏淮之:“……”
“让他给你做个伴吧,阴曹地府路上也不会太寂寞……安叔,把他们带到顶楼天台,注意这小子,他很聪明。”
被安叔拽下车,眼前是一片废弃厂房,夜色里阴森森的宛如鬼蜮。
这应该是七八十年代的炼钢厂旧址,千禧年过后,榕城经济飞速发展,城市重新规划,市中心往南偏移,这一带就逐渐被废弃了,矗立在夜色里的建筑群墙皮剥落,空地上满是杂草,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穿堂风呼啸着刮过,像有人在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