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心口一顿,便看见陈怡怜先一步走进了大厅,里头的陈设还是没有变化,就算是当年朱斌找人来打林忏时弄坏的东西也找了类似的替代。
陈怡怜轻车熟路的走到地下一层的储存间,里头有人在分切水果,还有人在分装酒水。
她随便拉了一个服务生问:“林忏在哪儿?”
那人想了想回答说:“应该在顶楼,他今天没排班。”
“行,谢谢。”陈怡怜转身往楼上走去,期间还不忘挽着林潇,“妈妈,我跟您说,他长得很好看的,人也特别好,跟那大少爷是朋友,不信你问他。”
“好好好,我闺女看上的人能差到哪里去。”林潇笑意盈盈都附和道。
“等会儿您躲在边上,看我怎么捉弄他。”陈怡怜不怀好意的盘算着笑了笑,“他不禁逗,我一逗他,他话就说不明白,那样子可好玩了。”
林潇笑问:“那怜怜想怎么捉弄他呢?”
陈怡怜但笑不语,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这个时节蔷薇花正在开,顶楼私人间的落地窗大开,蔷薇花花瓣落满地。
她让林潇在外头等着看戏,自己轻手轻脚的走上前,里面的林忏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察觉到有人过来却也没有抬头,而是轻轻翻了一页书。
陈怡怜拉来一条凳子挨着他坐下,抬手撑着自己下巴侧头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他穿着夏季校服,短袖里面套了一件白色的打底长袖,一套简单规整的校服显得挺有设计感的,他的脸明显比之前要瘦好多,眼底也有一层黑眼圈,他整个人笼罩了一股很浓的疲惫感。
陈怡怜开口逗他:“你黑眼圈这么重,昨晚熬夜干嘛了?”
林忏似乎早有预见的知道她脱口而出的问题,他淡淡的翻了一页书没有回答陈怡怜的话。
想着门外还有人,陈怡怜谈话都尺度不禁减小一点儿,她按住林忏翻书的手,笑得灿烂:“别看书了,看看我呗。”
如果换做年少那会儿,林忏会对着陈怡怜说一句:“你别闹我。”但此时的林忏居然说不出来,他转头盯着陈怡怜邪魅的桃花眼。
这个情节是陈怡怜没有想到的,两人对视将近半分钟后,陈怡怜有些不自在的转移眼神,然后咳嗽了一声:“别看我了,我没化妆。”
林忏忍俊收回目光,还是一惯淡漠的语气问她:“想喝什么。”
“现磨咖啡。”陈怡怜抬起下巴指着旁边那个插着电的咖啡机。
林忏很主动的把书合上起身去给她做咖啡。
“林忏。”陈怡怜笑着喊他。
他下意识的回头,反应了一下才收回眼神嗯了声。
“你今天不上课吗?”陈怡怜问他。
林忏思忖了一下道:“请假了,下午去。”
陈怡怜勾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然后林忏搁下弄了一半的咖啡走了过去,她双手交叠放在书桌上,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了点儿:“外边儿那个是我妈妈,我带她来见见你。”
林忏跟随她的目光往外边瞄了一眼,没说话。
“我跟她说,你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男同学,长得很好看,但是不喜欢我,她就说要来看看是谁那么不识趣。”陈怡怜拉住他的手臂,一脸认真,“完了,你好像在我妈妈的印象里不是很好。”
林忏抽了下嘴角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识趣啊,陈怡怜大美女你都瞧不上。”
“……”
林忏瞧着她灵动的眸子,一时间失了神,他都快记不清多久没有从陈怡怜的眼睛里看见那份灵动了,他死死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继续把这场大梦演绎下去。
“你先说,我漂不漂亮。”陈怡怜自恋的追问他。
林忏诚恳的点点头:“漂亮。”
“那你不喜欢我是不是我没有长你的审美上?”陈怡怜撇嘴质问。
林忏滚动了一下喉结直起身来走到咖啡机旁边,陈怡怜朝门口的人笑了笑起身走过去。
“林忏林忏。”陈怡怜扭着他,“不要板着脸嘛。”
“我没有。”林忏顿了顿。
“你还说没有。”陈怡怜没有分寸的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每次见我你都跟逃难似的拔腿就跑,生怕被我逮到了,我陈怡怜又不吃人。”
林忏没有年少那份挣扎,任由她对自己动手动脚,他的眼神已然出卖了自己。
陈怡怜和他对视时有些不自在,她松开手环抱在胸前打量着他:“总感觉你不是林忏,眼神怪怪的。”
林忏呼吸一窒,又听她冷漠的说:“林忏的眼睛里装着什么就是什么,他是年轻的热烈又含蓄的,眼神是柔和的,心里装有猛虎,他的身体是青春的,他对一切都是淡然的,淡然到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如此。而你眼里有世俗,我感受不到他的那股子骄傲劲,也没有感受到他的那种柔和又坚韧,我觉得你快要碎了。和你对视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比他悲,我觉得你不对劲。”
陈怡怜的感觉没错,林忏由便是假扮年少的自己也没有当年的意味,他快要碎了,他本来也没多好,只是这些年被人缝缝补补好不容易撑过去了,最后又因为种种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快碎的不成型。
“你不是林忏,你根本就不是他。”陈怡怜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往后面退了几步。
林忏依旧怕刺激到她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林忏在哪儿?为什么要让你来假扮他?”陈怡怜冷着眼追问他。
然后她冷笑着嘲讽道:“他要你假扮他的?”
林忏下意识的否认:“不是。”
“那是有人让你接近我的?”陈怡怜露出质疑的目光,随即又是一阵嘲讽,“你别白费劲了,我一眼就看得出你是假的,你演不出他的半分,他的眼神是有破碎感,但不会像你这样多情敏感。”
林忏哑口无言,他听过无数遍陈怡怜说的情话,比如爱他的热烈,爱他的对自己小心翼翼的呵护,爱他很多很多,她还说她只爱林忏一个人。
“你假冒他接近我是什么目的?为了我陈家家业?”陈怡怜好笑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劝你别做梦了,是不是林忏,是哪个时期的林忏我都会认出来,你的眼神太过于顺从了。”
“陈怡怜。”林忏心底一阵酸楚,她记得的是十六七岁的林忏,她压根没见过经历几次生死鏖战之后捡回一条命的林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