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轻人，吃饭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顾瑾言一边夹菜，一边就看向简宁，问道：“不知道那个策划案，简小姐有什么想法。”
正在喝茶的简宁一哽，险些被茶水呛着：“咳咳，不好意思，咳咳。”
顾瑾言颇有耐心地等简宁平复下来，这才听到简宁说话：“恕我直言，顾总超越仁济医院的野心，十年内都很难实现。”
“哦？”听到简宁如此否决自己的提议，顾瑾言倒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简宁，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能听进不同意见的领导，也难怪顾城集团能有这样的发展，简宁在心底默默收回最开始对顾瑾言的评价。
因为对顾瑾言第一印象的改观，简宁也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大致给顾瑾言叙述一番。
“首先，卞城医院是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大型老牌公立医院，还拥有卞城大学的资源……”
说道自己专业相关的内容的时候，简宁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欢愉，顾瑾言一手端着酒杯一边撑着脑袋，半眯起眼睛看向侃侃而谈的简宁。
她眉目温柔，每讲述完一个段落就会停下片刻用眼神询问顾瑾言是否能够理解自己的话语。
就这么听了半晌，顾瑾言伸手取过高脚杯，却发现不经意间他竟已经喝完了一整瓶。掩饰性地轻咳一声，顾瑾言神态自若地放下酒杯，端起一旁的茶水轻啜一口。
听着简小姐的发言，还挺下酒的。
这是顾瑾言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待到反应过来他又自嘲般轻笑，将之抛诸脑后。
然而，那声轻笑确实打断了简宁的话语，简宁停了下来，目光带着些疑惑看向顾瑾言。
这一瞬，顾瑾言突然发现，简宁的眼睛真是她五官中最有韵味的那一个，轮廓姣好眼神灵动，虽说带点儿万事万物与我无关的淡漠，但依旧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恍神。
“咳，说了这么多，那么简小姐认为，我们有什么可以——就算没法赶超——缩短差距的方法吗？”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顾瑾言轻咳一声问道。
简宁顿了顿，颇有些犹豫地回答道：“最主要的还是知名度，关于这个，我大致有三个方向的想法。”
“简小姐不妨先说说看。”顾瑾言自然听出了简宁的犹豫，端起茶水又轻抿一口。
“第一个是推出明星科室，这个对应的是人才，统领明星科室的人必须是业界赫赫有名的泰斗，或者在高层圈子里颇负盛名的人物，无论是常驻还是客座，至少噱头得有。”
顾瑾言点头，若有所思。
“第二个是划分vip服务，除却最必须的诊断和治疗，住院环境，负责医生，陪诊护士，这些全部都划分档次，用金钱来衡量。”
这个有点儿类似国外的私立医疗机构，只要最基本的价格，你就可以得到最合适的诊断和治疗方案，但是很多软***却可以千差万别，比如房间是几人间，管床护士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需不需要护工和营养师，这些都是额外的消费。顾诚医院的目的是盈利，但毕竟是医院，最基本的诊断和治疗还是不会因为价格而掺杂水分的。
“第三点是我自己的一个设想，关于人才培养的，我们可以与医学研究院合作，将他们的研究以顾诚医院作为单位发出，把医院的科研团队放到研究院里去。利用研究院人员的经验和顾城集团的资本支持，提高论文数量和质量。”
医院这一点有些时候还挺现实的，在医疗圈里排资论辈，很少有人把你开了多少台手术当做第一标准，反而是高难度手术，高质量论文这些东西，更能体现一家医院的水平。
简宁的野心很大，她想把顾诚医院打造成医疗界金字塔尖的存在，最前沿的研究，最精湛的技术，最高端的设备，最昂贵的价格，和最有权势的患者。
最后，简宁总结道：“既然是做生意，薄利多销我们肯定比不过仁济这些老牌医院，那我们索性就放弃普通的大多数，专门针对中产阶级以上，打造个性化舒适化的医疗服务，可以少做，但是一定要够高端。”
简宁说这话的时候神采奕奕，目光中带着别样的光芒，顾瑾言一见就知道，她眼里闪烁着的，是她的野心和自傲。
这样的女人，真的当得上动则掠影惊鸿。
那熟悉的心悸感再一次席卷，顾瑾言又抿了一口红酒，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那简小姐觉得，我们具体的行动应该是怎么样的？”
“明星科室需要泰斗级人才，这个可能需要的除了价格还有门路，不知道顾城集团有没有这方便的能耐；vip分级需要全员讨论后上报集团，具体分级也需要斟酌；至于研究院合作……”简宁说到这儿，又有点儿犹豫了。
顾瑾言眯起眼看向简宁：“你有合适的对象？”
“我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答应……卞脑研，顾总听说过吗？”简宁试探着问道。
顾瑾言眉间一蹙，看向简宁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
卞脑研，全程卞城脑科学研究所，是卞城许家牵头、全上流圈共同资助的脑科学研究所，背靠全卞城的权贵，简宁倒还是真敢想。
入夜的卞城仿佛身子妙曼的少女，霓虹闪烁间诱惑着疲惫的夜归人。
迈巴赫安静地行驶在道路上，简宁依旧坐在车窗边，一手撑着下颌看向窗外的夜景。
顾瑾言的工作或许是告一段落了，索性盯着简宁侧脸的轮廓上下打量，一边看一边蹙紧了眉头。
简宁这张脸仿佛经过了上天最精巧的计算，每一寸线条都勾勒着顾瑾言的审美。不同于方才在餐桌上提及自己想法时自信昂然的精神模样，这时候的简宁眉目间带着浅浅的茫然，眼底蕴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更加摄人心魄。
简宁在车辆启动后没多久就发现身旁那位顾总在偷偷打量自己，但是每一次她转头，顾瑾言都恰到好处地移开目光，同样看向窗外的夜景。
一次两次可能还是巧合，次数多了简宁也知道顾瑾言这是故意的。心想着给人家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于是索性就放任顾瑾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