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很快就跟着黛丽搬了家。
季语明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谁都想对得起，结果谁都没对得起。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国，跟小婉说起来囡囡的时候，就说了这样的话。
小婉直接发了火：“我当年那个勇入敌窟，要去救妈妈出来，说季家没有孬种的小明哥哪里去了？这么犹犹豫豫，首尾两端的，你还觉得想谁都对得起？你就连自己都没对得起！囡囡小的时候，那么难，你都熬过来了，现在你又不要她了？你是咋想的？她说啥你都信？你不想想孩子得有多委屈？！”
季语明一句都反驳不上来。
小婉接着骂:“别老拿爷爷奶奶当借口，当年你带着囡囡出国，我虽然不理解但是也能接受。我小明哥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这也不是坏事。但是你这次把囡囡送人，我就不能理解。说什么怕影响爷爷，就那点事，谁还能不知道是怎么的？有囡囡在，反而能提醒有些人你们季家当年受的苦。就是怕爷爷奶奶心里不好受，你现在又不是没钱，你跟囡囡住在外面又能怎么样？一套房子你买不起？要是买不起，我送你！多大点事儿！”
“你，现在，立刻，马上，回莫斯科把囡囡带回来！才八岁的小姑娘，你真就放心把她扔给一个外国人？你脑子被驴踢了吧？都夸你在莫斯科干了一番事业，可你不想想你当初是为什么去的！”
小婉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过来后就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不光季语明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就连外面偷听的一群人都惊呆了。
外面偷听的有两对哥嫂，还有小宝，伍师傅，还有季家老两口。
众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就是嘛，小明真的是脑袋瓦特了。特别是季爷爷，他知道消息时小明已经给囡囡办完手续了。
这个孙子真是完蛋了。办得这都是什么事。他们老两口是不喜欢囡囡，可是就跟小婉说的一样，养在外面不就得了？别人就算是说他们几句，又不能少了一块肉。大不了他就跟老伴住回来。反正他也最多再干个三四年就不干了。
他绞破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家孙子怎么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的不爽利。简直不像个男人。
就该让小婉好好骂醒他。
季语明简直是被小婉给撵出家门的。他回过神来就又踏上了去莫斯科的列车。可等他到了，去接妹妹，发现妹妹已经跟着黛丽夫妇回了冰岛。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他好不容易通过大使馆获得了地址，又花了两三个月才拿到了签证，可等他追了过去，发现黛丽夫妇根本就没有回家乡。
他不敢回家面对爷爷奶奶和小婉失望的眼光，就又留在了莫斯科，做起了国际倒爷。正好大使馆的同志搞不定他留下的一摊子，又交给了他。
他就这样莫斯科北京来回跑了起来。前几年交下的好人缘倒是有了用，他不停地往国内倒各种好东西。
当时的莫斯科，轻工业品奇缺，他又认识了一大批中低层军官，跟国内对接，成车皮地往回倒木材，钢材，望远镜，剃须刀，然后从林大军的车队里成车皮地往莫斯科拉牛仔服，雪地靴，还有华国的白酒和香烟。
当时的利润真的是太高了，华国的二锅头，拉过去就是十倍的利润。而且还有钱都买不到，要靠抢的。华国这些商品都是硬通货。而苏联的木材钢材都是白菜价，拉回来十倍的利润都不止。这一来一回的，倒是给国家挣来了不少的外汇。就连北京军区都看得眼热掺和进来了。
他们倒不是想挣钱，跟季语明商量着，用他的关系和销售网络，拉一批白糖过去，然后换来的卢布让季语明给他们买一批废旧钢材，还指明了型号。
季语明一看就乐了。这不是飞机和坦克的用钢嘛。
他之所以懂这个，是正好前些天听一个苏联中层军官说他们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士兵连香烟都抽不起，正好有几辆坦克要报废，问季语明要不要。换点烟抽就行，还指明要华国烟。苏联的烟太难抽了，一股脚丫子味。
他当然心动了，可还是装出一副不想要的样子，说这东西他要了没用，拉回国也是拆了卖旧铁，还过不了边境。当时那军官就急了，说他们负责送过边境口岸，季语明派人去接就行。而且当时就拉着他去看了那要报废的坦克。那坦克居然是t80。居然还是新的。也不知道这些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说这是报废的。
季语明就问军区的同志，t80行不行，就是光白糖估计不行，要搭上些白酒和香烟。
军区的同志大喜过望，连忙说肯定可以，只有壳子也行。要是连上面的武器一起带上就更好了。要什么东西他随便去谈。他们尽量满足。
季语明却说，不用给的太多，给的多了这群老毛子就醒了。还不能急，要抻着他们些。至于飞机嘛，还是要凑，不一定现在就有，要等等。
军区的同志连连点头。让他等几天。要向上面汇报。
季语明没想到，第二天自家爷爷就把自己叫回了家，和爷爷一起的，还有军事研究院和情报上的两位同志。
季爷爷这几个月对他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还是。一见他，就问他有几分把握，可不能信口开河，这可不是小事，别说了大话办不成。
季语明在莫斯科呆久了，见惯了那些老毛子把国家的财产不当财产的架势，这些老毛子没了烟酒，吃不上肉的时候，那是什么都敢卖的，他还见过往东欧卖飞机的大冤种呢。本来这次他也觉得就是辆坦克不是什么大事，可当他说有八九成把握时，那位军事研究院的老同志竟然眼含热泪站了起来，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还双手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说要是真的成了，中国的军事现代化将提前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