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艾肖贝当然不会觉得是冷雁寒不懂事,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司马阿木有意不收贿赂,阿布爱德江说这是一个圈套,一点也不假。
“难道……我真看错了?”吾艾肖贝看着阿布爱德江说道,终于摘除了脸上的面具。
“我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告诉你,就怕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阿布爱德江谨记张清扬的教诲,事情讲完就可以了,没必要和聪明人多说什么。他起身道:“这事你看着办吧,你是省长,金翔也是你引进的……”
他这话说得很有意思,等于是在吾艾肖贝的伤口撒盐。
“阿布书记,是张书记让你来的?”吾艾肖贝抬头问道,他又想到了别的事情。
“谁?”阿布爱德江一愣,扭头笑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事情确实是张书记通知我的,但他还真没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当然,我争得了他的同意。”
吾艾肖贝点点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阿布爱德江说得对,这并不重要。他相信阿布爱德江说得对,但是他不得不思索,张清扬把事件的真实情况告诉阿布,难道真是为了帮他,或者说巩固他们的同盟关系吗?他绝不相信张清扬没有私心……
阿布爱德江走出门外,脚步轻松了很多,没走两步,就看到司马阿木迎面过来。阿布爱德江停下了脚步,笑眯眯地看着司马阿木。
司马阿木也看到他了,冷哼道:“阿布书记,谈完了?”
“谈完了,呵呵,你去谈吧。”阿布爱德江的笑容有些怪异,似乎带着嘲讽。
司马阿木也没理会,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突然,阿布爱德江又说道:“司马省长,好手段啊!”
司马阿木身子一怔,阿布爱德江已经走远了。
司马阿木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心口一闷,立即想到了什么。其实他离开之后就很心烦,一直在想阿布爱德江能找吾艾肖贝说什么。
最有可能的,在现行背景下,这两人除了在金翔的问题上还能交流外,其它方面似乎没有可谈的余地。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了一会儿,就想上来看看,结果又听了他这句话,心里更加不安了。
司马阿木定了定心神,推开了吾艾肖贝的门,竟然忘记了敲门。等他明白时已经晚了。
吾艾肖贝正地思索,冷不防看到他进来,不禁皱了下眉头。司马阿木也知道自己毛躁了,连忙说道:“他走了?”
“走了。”吾艾肖贝点点头,似乎不愿意多谈。
司马阿木心中没底,笑嘻嘻地坐在他对面,说道:“这个老家伙,好久没到这边来了吧?”
“是啊,难得他来一次!”
司马阿木见他还是不谈阿布爱德江此行的目的,不禁有些焦躁,说:“他……他来聊天?”
“谈了谈金翔的事,”吾艾肖贝在和他对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思索着今后应该如何对待他。
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张清扬的用意是让他们自乱阵脚,越是如此,他在表面上越要维护两人间的关系。
他现在还真离不开司马阿木。
而反过来,司马阿木也离不开他,如果他们两人再分开,那西北帮就真的散了。
吾艾肖贝看了眼司马阿木,接着说道:“你也知道金翔有些事不能公开,这次宋亚男死了,阿布有点担心,害怕宋亚男把她知道的一些秘密传出去。”
“哦,原来是这事。”听到省长这么说,司马阿木心中好受了一些。
“是的,其实我也担心啊,不过……我想张书记也明白金翔不能出事,大家都明白金翔是整个西北的,你说是吧?”
司马阿木点头道:“是啊,金翔不能出事!”
“哎,宋亚男这事一出,更应该让他们快点投产啊!”吾艾肖贝看了眼司马阿木,“哪天有空我们去看一看,再督促一下。”
“哦……”司马阿木心中答应下来,有了不好的想法。省长选择在这个时候去金翔看看,难道是想收回金翔的控制权?再想到刚才阿布爱德江说自己好手段,他到底和省长说了什么呢?
吾艾肖贝语重心长地说道:“司马啊,金翔这个事让人头疼,如果要说放弃……真的那么容易吗?我们已经上了这条船,难道要亲手把它凿沉吗?”
司马阿木默默思索着省长的话,渐渐明白了,也许他没有完全想通自己的计划,但一定从阿布嘴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吾艾肖贝的这个比喻很好,大家既然全上船了,除了远行,还能怎么办?
“你说得对,金翔不能出事,好在快要投产了。”
“是啊,金翔不能出事,呵呵,快要投产好啊,我更要去看看,要给他们鼓励!”
“那赶情好了。”司马阿木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他比吾艾肖贝还担心把两人的关系闹僵。以他现在的基础,如果没有了吾艾肖贝还是不行。虽然如果把吾艾肖贝和阿布弄倒,放眼西北的本土干部,也只有他能顶上来,但这并不绝对。现在回想,他也感觉自己太心急了。
“晚上去我家喝酒,让乌云炒两个菜。”
“呵呵,好啊!”司马阿木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我送送你……”吾艾肖贝也跟着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司马阿木身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场面,两人关系很特殊,从来没搞过这样的形式。
司马阿木心中一惊,他知道省长确实是发现了自己的阴谋。
“司马啊,”吾艾肖贝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后我们更要努力,现在有着大好的机会,未来的西北还是你的!”
司马阿木脸色一红,吱唔着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说:“您留步。”
“金翔这艘船准备了这么久,也应该扬帆起航了!”
司马阿木点点头,虽然省长没有明说,但隔阂还是不经意地出现了。
张清扬相信,只要阿布爱德江把宋亚男的遗书交给吾艾肖贝一看,什么话就都不用说了。
金翔这边可以暂且不管,他可以松口气了。
其实,张清扬如此关注金翔,一多半是出自对冷雁寒的私心,要说工作上他也巴不得金翔出事呢。原则上来讲,真正担心金翔的只有吾艾肖贝。
下午,张清扬把组织部长马成龙叫了过来,最近一段时间,根据张清扬之前的文件表态,以及十项改革政策的出台,省委组织部也进行了应对策略。
他们配合巡视组的巡视,对西北的本地年轻干部进行选拔、考察。马成龙很忙,隔三差五就要去基层走一圈,张清扬也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的人影了,两人的交流只在电话中进行。
“老马啊,多日不见,人都黑了一圈,看起来更精明了!”张清扬笑着打趣。
“呵呵,您就别打趣我了,”马成龙笑道:“别说精明啊,最近脑子可不太好使!”
“怎么了?”
马成龙摇摇头,神色郑重地说:“张书记,您应该能想到的。”
“嗯,”张清扬点点头,“咱们这些外地干部有想法了吧?”
马成龙说:“有一些人确实有意见,感觉到西北几年了,一直也受不到重视,现在反而还……”
“自从我来了之后,他们的境况还不如以前了?”张清扬一脸的苦笑。
“嗯,确实如此。”马成龙知道张书记不是一般的领导,所以有什么话都直说。
“你能不能把他们说通?”
“我正在争取,但是就怕大家不理解。”马成龙叹息道:“自从几年前的那起骚乱之后,上级引进了不少外来干部,但是他们的发展不太乐观,这个情况您是知道的。当时选拔这批人进来,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抬头看了眼张清扬。
“是的,这件事我也是参与者之一,他们的进来……其实在等我,可是没想到我到了之后,虽然先前对他们有了一定的帮助,可现在又要大胆提拔本地干部,他们害怕失去位置,没有未来?”
“是这样。”
“呵呵……那你认为呢?”张清扬反问道。
“我当然明白您的真正用意,您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达到干部间的融合,让他们之间的合作加强,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啊!”
“我是问你眼前产生的这种局面,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好事吗?”
“好事?”马成龙皱了下眉头,摇头道:“我不明白。”
张清扬说:“在外来干部势弱,本地干部势强的背景下,更方便改革的进行,以及未来的合作。你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这个……”马成龙深思起来。
“改革的最大阻力是什么?”
“本土干部……”马成龙脱口而出,随后就明白了张清扬的意思,笑道:“没错,现在本土干部看到了好处,自然支持改革了!不过那接下来外来干部同本地干部的合作……”
张清扬解释道:眼下干部调整、改革的用意无非是两个,一个是加强对本地年轻干部的信任,让他们在外来干部的带动下能够得到学习提升的机会;
第二目的就是让外来干部不在像过去那样以我为主,不把本地干部当回事,导致双方关系恶化,各说各的,各干各的。
现在这种局面,肯定会让本地干部加强信心,让外来干部有所收敛,这不就加深了他们彼此的融合吗?当然,省委组织部在这次改革中将发挥很重的作用,你们要把我的意图清晰地传达下去,这样就不会造成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