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笑什么?”
妞妞贴在爸爸耳边,小声道:“妈妈在家给你准备了晚饭……”
张清扬敲了下妞妞的头,对张素玉说:“先回家吧,也差不了多长时间。”
张素玉窃喜,点点头没应声,看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一家三口先回家吃了饭,张清扬告别恋恋不舍的妻女,让彭翔开着张素玉的车送自己去见老师。此行拜见穆喜之,张清扬是有目的,他想借助老师在学界的威望帮助自己。
穆喜之是党和国家领导人,所住医院张清扬来过。刘老曾经不止一次到过这里修养,只不过他住在另一栋别墅里面。医院受到武警和中警卫的双重保护,张素玉的车在这里也需要接受检查,只不过穆喜之提前打了招呼,张清扬才没有下车受检,但车子还是被拦下,门卫认真地查看了两人的证件。
来到6号楼门前,张清扬让彭翔等在车里,门口迎来了一位中年女子,戴着眼镜,一身书生气,正是Q大的哲学教授陈儒,也是穆喜之唯一的女弟子,平时不教课时,便跟在老师身边做些秘书工作。穆喜之身边的秘书不止一位,安排她出来,可见对张清扬这位关门弟子的重视。
“师姐,您怎么出来了!”陈儒比张清扬大几岁,张清扬对她十分尊重。
“张书记,老师让我在这里等你。”
“师姐客气了,还是叫我清扬吧,不习惯,这又不是公众场合。”
“清扬,跟我来吧。”陈儒也不客气,作为一名学者,她的个性也很强。
在陈儒的引领下,张清扬来到楼上的病房,楼下的大客厅里,张清扬看到了一些忙碌的年轻人,他们正是穆喜之的秘书班底,看情形,正在按照穆喜之给出的提纲编辑书。即使身患重病,穆喜之的工作也没有停歇。充满了生离死别的医院,在穆喜之的影响下,仿佛成为了一家文化研究机构,小楼里处处体现了穆喜之的文化特色。
穆喜之正躺在床上看报,床头柜上已经摆满了厚厚的一沓报纸。老师有看报的习惯,各门各类都看,这也是他学识渊博的原因。张清扬记得曾经同穆喜之谈过现在的黑客通过互联网无所不能,甚至可以应用到战争时,穆喜之马上打开电脑给张清扬看他编写的病毒小程序,看得张清扬瞠目结舌。穆喜之不止一次告诉张清扬哲学乃学科之母,只要你有一天真的有所悟,那么事上将无难事。
穆喜之看到张清扬走进来,笑眯眯地放下报纸,轻轻地说道:“来啦?”
“老师。”张清扬恭敬地打着招呼。
陈儒泡上两杯茶,问道:“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你先下去吧,按照我的意思,再把第二部第21篇文章看一下。”
“好的。”陈儒对张清扬微笑了一下,转身退了出去。
张清扬兴奋道:“老师,你的著作要合集出版了?”
“多年的夙愿了,可是感觉一直都有话没说完啊,现在……不等了,人无完人,更何况智者?”穆喜之叹息一声,“把我的床放下吧。”
张清扬见穆喜之现在是靠在床头的,知道他看报看累了,便把他的床向下摇了摇,让他半躺在床上。“老师,您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多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年纪大了,总有这一天。”穆喜之笑道:“拿出来吧。”
张清扬不好意思地把文章掏出来,说道:“我要说的想法都在这里面,您帮着参考参考……”想想自己难得见老师一面,见面就提要求,他有些脸红。
穆喜之明白他的想法,淡淡地说道:“我活的年头不多了,能帮你就帮帮你,你又时间忙,怎么可能天天和我呆在一起啊!”
张清扬笑道:“您说得也对。”
“你先坐吧。”穆喜之见张清扬还站着呢,心里稍是安慰,本以为他当了省委书记,会有所骄傲,看来他没有变,自己的眼光没错。
张清扬这才坐在床边。穆喜之一边看着文章一边说:“其实早在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就研究过你对延春发展提出的那几个概念,从理论上而言是可以实现的,但我国政治环境不同,阻力很大,你做好准备了吗?”
张清扬说:“您说的这些我都懂,这也是为何迟迟没有把我的想法公布于世的原因。其实早在几年以前,对于延春发展的想法就已经在我脑中形成,但那时的我不适合讲出这个大计划。现在不同了,我是省委书记,理所当然对本省的发展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改革。”
“可是你的改革被人认为是错误的!”
“那又如何,我是省委书记,双林省的最高长官,我有权利实行我的改革。”
“可是我注意到在你的执政观点中有一项很重要的意见,倾听大家的想法、百姓的意见。你曾经说过,人大代表制度,要体现出它的实用价值,那么……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张清扬微笑道:“这并不矛盾,我说的是对于民生建设产生分歧时,要尊重百姓群众的意见。可是,我对延春的改革是发展思路以及行政方面的,这正是党委和政府的主要工作,如果事事都要取得百分百人的支持,那我们无法做事,一般来说,只要有五成人支持,这个想法就可以立足,如果有七成人支持,那么这个想法多半会成功。”
“你成熟了,看得出来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原本我很担心你能否驾驭得了省委书记的角色,现在来看,你完成得很出色!”穆喜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刚才说得很对,我们国家的人民之所以对官场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主要体现在一些关乎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上面,政府的作法不但不合理,还带着强制性,根本就没有争取过人民的意见;但这并不代表着党委和政府的发展构想以及改革需要得到百姓的了解,这是宏观上的步调问题,只要可行就可以操作!”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张清扬终于松了一口气。
穆喜之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文件,还翻了几页,张清扬知道老师可以“一心二用”,看似他在和自己辩论,但是又完全可以认真地看他带来的文章。
穆喜之接着说道:“我最近关注了一下媒体的呼声,有支持有反对,还有说你哗众取宠的,总的来说,六成支持者还是有的。那些部分专家的意见,你可以不在乎,因为他们是从民族角度出发。但是那一小部分干部的论调我认为你应该重视,虽然他们提出的反对意见过于保守,可是他们的反对想法也是一面镜子,你如果不把他们说的那几点处理好,成功了又如何?”
“嗯,老师说得对。”
穆喜之又笑道:“当然,现在有些干部已经失去了原则,完全站在你的对立面上,对于这些人说的话的目的,你明白,我明白,上边……也有人明白。”
张清扬眼前一亮,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一位高级官员失去了政治理想和抱负,只为了升官去和对手竞争,他已经失去了上升的希望!”
虽然穆喜之没有明说,但是张清扬已经明白了上层对这个事的态度,至于为何迟迟没有表态,那是在等着他的表现,或者说是一种考验。张清扬暗自感慨,看来自己早就应该来找老师,多亏那天唐小林的提醒。他现在越来越坚信,那天唐小林的到来决不是偶然,她提到穆喜之的病情,也是在暗示张清扬寻找穆公的支持。这一切当然不是唐小林想到的,肯定是唐总,是他让唐小林暗示自己!张清扬激动不已,这位面临退休的老人,自己的老学长,心中还是向着他!
“你在想什么?”穆喜之看到张清扬失神,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张清扬摆摆手,“老师,您现在能判断我的未来吗?”
“呵呵,我可说不好,也不能说。”穆喜之明白张清扬这是在套他的话,其实他更想知道自己对乔炎彬的看法。穆喜之指着文件的标题读道:“坚持体制改革,增强地方行政能力……”
“老师,有问题吗?”
“文章不错,也是我的想法,不过这个标题,太直白了!”
“您给改改?”张清扬把笔交到了穆喜之手中。
穆喜之想了想,微笑道:“有了!”他一边说一边在文件上写道:“改革创新是发展的动力,经济发展应坚持正确稳妥的政治方向。”
“好,太好了!”张清扬拍手称赞。
穆喜之解释道:“关于你对延春的发展思路,有些人认为虽然是以经济角度出发,但却过于西化不适合我们的政治体制,有些激进了。所以这篇文章……”
“明贬暗赞?”
“对,你文章中的想法就是标题的意思,但如果从别人的嘴中说出来,从侧面就是对你们的一种表扬和支持,更在理论上形成了对你的支撑,同时也无声地反击了那些歪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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