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点点头,优雅地坐进了后座,两位女保镖一人驾车,一人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市委大楼的门卫保安见到伊凡如此这般,暗暗吃惊,心想恐怕连张书记都没有这种待遇啊!
办公室里,张清扬重新翻看着伊凡送过来的企划书。从这份专业的企划书就可以看出其主人的商业素养,张清扬现在越来越欣赏胡一白了。但紧随着欣赏,他也有一种担忧,生怕这个强大的人会搅乱南海商界。如果这个投资10亿的农机制造项目真的可以上马,这可真是大手笔了。胡一白、伊凡还真是有魄力啊!
办公电话这时候响了,是李明秀。李明秀和张清扬谈到了胡一白这个投资意向,语气中有些担忧。张清扬明白,她和自己一样担心胡一白的野心,所以在电话里道了感谢。
挂掉李明秀的电话,他又想到了米丰收。张清扬心里清楚,别看表面上他不着急看到自己手上的东西,但心里应该很焦急吧?
张清扬不怕拖下去,拖得时间越久,对米丰收越不利,这会让他的心思烦乱。他就像张清扬嘴中的猎物,终究是跑不掉了。
米丰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沉得住气,其实早在张清扬打来电话之初,他就已经焦急万分了。他知道张清扬敢在电话里如此自信地称这些东西有可能影响到他的正常工作,那就一定是至命的东西。
以他对张清扬的了解,这小子可不是搞空城记的人。如果心中没底,他就不会玩这一手。苦苦等了一天,米丰收再也无法冷静了,他主动约张清扬到家中喝茶。
选择在家中,而不是办公室,是米丰收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必竟办公室里过于严肃,家里就轻松柔和了很多,适合谈私人性的话题。而且,他还为张清扬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心想自己如此摆姿态,应该会让这小子满意了!
这天下班后,张清扬如约来到了米丰收家中。米丰收热情相迎,拉着他的手走进客厅,就像多年不曾见过的好朋友,哪还有省委常委会上时针锋相对的意思。
“哎呀,清扬啊,早就想请你过来喝杯茶了!你我政见虽不同,但私人关系一直以来都不错嘛!奈何政务繁忙,一直都没时间啊,今天晚上推掉了酒会,把你请了过来。”米丰收一脸真诚,语气中开始示好。
张清扬明白,这是他心虚的表现,微微一笑,说:“我也早就想来拜访您了,知道您忙,不敢过来讨扰。”
“以后啊,我们要多多交流,有空就谈谈嘛,哈哈……”米丰收从小保姆多多手中接过茶壶,亲自为张清扬倒了一杯。
“谢谢米书记,”张清扬双手接下,十分的客气。
“偿偿我的茶,呵呵……”米丰收一脸笑意,扫了眼张清扬那鼓鼓囊囊的小包,内心有些忐忑。
多多又从厨房里洗了水果拿出来,笑道:“张书记,您请吃水果。”
“谢谢,”张清扬点点头,对米丰收说:“这孩子不错啊!”其实论年纪而言,多多比张清扬小不了多少。
米丰收笑道:“是啊,多多跟在我身边好几年了,是从江洲挑过来的,我寻思明年给她找个单位呢,到你们江洲怎么样?”
“这个当然可以啊,多多为领导服务了这么多年,应该得到表扬,”张清扬说:“她把您的身体照顾得这么好,这就是全省人民的功臣啊!”
“你啊你……”米丰收伸手指着张清扬,又温柔地拍了下多多的后背,说:“你去吧,我和张书记谈点事情。”
多多会意,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位年轻人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张清扬时,目光就有些不自然躲闪起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米丰收的儿子米涛。
“混账,你回来了!正好,张书记在这呢,过来说句话!”米丰收不耐烦地招手,就像见到了冤家一样。这正是他为张清扬准备的“特殊礼物”。
米涛垂着头,缓缓跺着步子来到张清扬面前,免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张书记,您好!”
张清扬微笑点头,心说老米又想搞什么花样?
“混账,我不是让你说这个的!”米丰收脸上有了怒色,“我是让你向张书记道歉,你躲了这么久,今天还想躲过去吗?”
米涛似乎很惧怕父亲,点点头,对张清扬说:“张书记,当年我在北京的时候,对您多有得罪,对不起了,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时泰山。”
张清扬知道他指的是当年自己还没到江洲工作以前,在京城时他因为想要追求李静秋,双方发生的不愉快事件。事情过去好些年了,米丰收今天怎么又提起来?
张清扬心里虽然好奇,嘴上却摆手道:“小涛啊,你客气了,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嘛,那件事我早忘了,就不要再提了吧,呵呵……”
米丰收瞪了儿子一眼,骂道:“你看看张书记多么高风亮节,他又怎么会和你一样斤斤计较!你以后要向他学习,少给我惹事!去吧,我懒得看你!”
“好,”米涛点点头,对张清扬讪笑道:“张书记,谢谢您原谅我,我……我回房间了,您们聊。”
“嗯,你忙你的。”张清扬点头道。
见儿子消失在房间里,米丰收不满道:“我米丰收干了一辈子工作,最失败的就是生了一个败家儿子。他也三十岁的人了,可一事无成啊!”
“小涛还小,年轻人不定性,慢慢会好的。”张清扬也只能客套着说,心中已经明白米丰收这个时候揪出米涛的用意了。
米涛这个时间回家自然是米丰收事先安排好的,他想借用米涛的道歉,表达出向张清扬示软的意思,用以缓和彼此的关系。但张清扬心意已决,又岂是两三句好话就能摆平的?
米丰收摇头道:“他就是到我这个岁数啊,也不会有你现在的成就!当初他在北京的事情,后来和我说了。当时气得我啊打了他两耳光,让他去找你道歉,可他就是没脸见你啊。这不今天正好碰到了,呵呵……”
张清扬点头喝茶,不再多说废话,等着米丰收进入正题。
米丰收放下茶杯,瞄了张清扬一眼,长叹一声,笑道:“清扬啊,有事……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张清扬显得有些犹豫,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移动,轻声道:“其实这件事……还真不太好说。米书记,我想了很久,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东西直接销毁,但是以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我觉得大可不必,还是亲自交给您才妥当。如果处理不当流传出去,那就会造成南海官场的振荡啊,对您的影响太坏了!”
张清扬越这么说,米丰收就越紧张,不过表面上却显得很轻松。他说:“清扬,你直说吧,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
“呃……还真不太好说,其实就是一些相片。”张清扬说着话,打开皮包,把里面的小纸盒找出来,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米书记,这是全部,我毫无保留地拿了出来,希望您信任我。”
“清扬啊,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我当然信任你了,呵呵……”米丰收急于看到纸盒中的东西,但又挨不过面子,不敢表现得太焦急,所以眼睛没有看纸盒,东拉西扯地谈到了最近的工作以及南海的局势。
当谈到炮台乡的种子事故时,他笑道:“清扬啊,我不是对你的工作有意见,也不想参与江洲市的工作。我只是觉得炮台乡的问题应该下一剂猛药,出于对江洲的热爱吧,上次提了一些建议,你可不要多心啊,我们仍然是朋友嘛!”
“当然,这个当然,我又怎么会多心呢,这是您为了我好。呵呵……”张清扬见米丰收还不看纸盒里的东西,心中冷笑,想看你能挺多久。
张清扬不急,米丰收却急,转眼已经聊了一个小时。见张清扬并不主动提及纸盒,米丰收便等不下去了,迟疑道:“清扬啊,你今天特意过来送这东西,它到底是什么?”
“呵呵,我……不好说啊,您要亲自看。”
“哦……”米丰收把纸盒拿到自己面前,轻轻打开,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叠相片,还有一些光盘和U盘。
米丰收的手明显颤抖了两下,略有迟疑。张清扬摆了个请的手势,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讲话。米丰收终于把照片拿起来,翻过来,刚看了一张,目光振住,手一软,那一叠相片便如雪片般散落在桌面上。
画面不堪入目。画面上的男人自然是米丰收,女人便是死去的杜梅,盘龙山庄前任经理。
这份东西是杜梅的遗物,张清扬当时偷偷地留了下来,就是为了不时之需。现在,在米丰收的逼迫下,他终于拿出来了。原本,以他的性格是不想打击米丰收的。但米丰收实在把他逼急了,令张清扬不得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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