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站起身,笑道:“老大娘啊,你要注意身体。”
“党和国家好……”老妇人又高声喊道,她在电视中总听到这句话,便说了出来。
张清扬笑了笑,心中却有些发苦。
“张司长,再走走我们就回去吃午饭吧。”高达说道。
“可以,”张清扬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前方出现了一些人站在路边观望,看样子是农民,可是当张清扬仔细看清他们的容颜以后,心里十分的郁闷。他感觉自己这次调研真的失去了意义,已经没有要问话的必要了。
他停下脚步,把万达叫过来,笑眯眯地说:“万达啊,前面那些都是附近的村民吧?”
“对对,张司长有话要问,我让人叫过来?”
“不用了,看见他们一个个脸色红润,我就知道现在的农民生活真是好了啊,呵呵,连啤酒肚都挺起来了!”
“呃……”待明白过来张清扬意有所指时,万达面如猪肝,他明白张清扬一定看出来那些人是假农民了。
张清扬意味深长地说:“万达,我下来只是想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对于新农业示范区的工作,我们不能玩虚的。要想它能长久的发展下去,就要做些实事。”
“张司长说得对,我们记住了。”万达弯着腰,张清扬没能当面揭穿这些假面孔,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高达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明白张清扬这些话其实是讲给他听的。
“走吧,情况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总的来说,农民们还是很支持这项工作的。”张清扬回转了身。
听到这句话,高达的心才放下了,脸上露出了笑容。突然间,他也有些羞愧,自己的内心世界怎么能让这个年轻人左右了呢?高达越想越不太舒服,可是张清扬已经走在了前面,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浙东省常务副省长的落马,以及中石油的某位副总被雙规,为浙东的石油大案画上了句号。刘志发在得知金玉瑶已经被抓,并且是因为石油这档子事以后,他终于把当年创立金发集团的事情讲了出来。虽然这些事对案子没什么帮助了,但是法院还是给刘家了一个面子,判了十一年。
当然了,内部人都清楚,虽说表面上被判了十一年,但以刘家的背景在怎么没用,相信不出半年就可以把刘志发捞出来。只不过他的政治前途算是毁了,不知道是谁提供的线索,京城公安机关发现,在蒋风刺杀苏国辉事件中,刘志发也扮演了一些角色。虽然证据不足,但几乎可以认定刘志发与苏国辉遇袭事件脱不开干系。
刘志发心里明白,有人突然提起蒋风的事情是要给自己提个醒,以后小心点,不要在胡作非为。
“我看你就是多此一举,都说了无关紧要!”在得知苏伟又偷偷把蒋风案件扯到刘志发身上时,张清扬有些不满。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不把刘志发当回事了。
“我是提醒某人,他也许可以逃脱法律,但如果还不知悔改,他的下场就会和蒋风一样!”
“没必要!”张清扬摇摇头。
“呵呵,提醒一下嘛!”苏伟得意地说,“听说上头对浙东非常不满,江南最近总出事,这让上头在江南势力集团干部的任用上加了分小心。”
“是啊,这才是最大的收获!”张清扬笑了笑,也许梅子婷想不到她的出手会改变国内一个势力集团的发展方向,也为一些人创造了机会。
“哎,和你小子做事情就是过瘾,你这次回京,让京城不少年轻干部胆寒啊!”苏伟感叹地说道。借着张清扬的光,他现在的名气也比过去高了不少。
“小伟,你想没想过刘志发的背后还有人?”张清扬含着笑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你,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这个……我没多想过,你说会有谁?”
“我也不清楚。”张清扬摇了摇头,在一切都没确定以前,他不想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
“操,就说废话!”始终摸不透张清扬的想法,苏伟有些不满。
张清扬微微一笑,“小伟,刘志发也给我们提个醒,让我们在今后的工作当中有面镜子。你说他为什么失败?”
“因为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自己最强!”
“不对,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选错了对手!”
“选错了对手……”苏伟缓缓念叨着,突然间醒悟:“张清扬,你小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真正的对手?”
半个月以后,浙东省唯一的一位女省长被提名为了常务副省长,并且得到浙东省人大的通过。至此,金淑贞终于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升迁,甚至是完成了一次很多人一辈子都完不成的升迁!常务副省长与副省长,虽然只是多了个常务,但是有很多人最终就在这里止步不前。
张清扬亲自打电话祝贺,现在的金淑贞也终于明白上次会面时,他为何要提醒留意金发集团了。原来事情是这般!只是金淑贞不知道,当初的张清扬也只是预感,他不会想到梅子婷的一次偶然出手,为金淑贞的上路创造了条件。这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一次胜利!
六一儿童节的到来,令京城各大游东场爆满,人声鼎沸,达到了比肩接踵的地步。京城石景山游乐场的上空飘浮着巨大的彩球,上面挂着长长的条幅在微风中飘动。孩子们在各种游乐设施内疯跑着,到处都是笑声。过道两边云集了不少老京城的小吃,一帮孩子围着那些老匠人们团团转。远远望去,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张清扬望着那些欢笑的孩子们,苦笑着叹息一声,近来他越发觉得自己老了。看着这些欢乐的孩子们,他就想到了自己孤单的童年,那时候哪有这么幸福啊!张清扬没有度过一个开心的六一,每逢六一,张丽都要去上班,顶多给他一块零花钱。张清扬寂寞地站在自家门前,那种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酸。
可现在又轮到了涵涵的身上,别看小家伙生长在万人敬仰的家庭,还有一位国宝级的太爷爷。可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又怎么能感受到普通人家孩子的快乐?这次回到老宅,涵涵曾偷偷地拉着爸爸的手问道:“爸爸,我为什么没有朋友?”
饶是张清扬那堅硬如铁的心,听到小家伙认真地问出这话,两眼都有些发酸。是啊,涵涵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过过正常孩子的生活,要么住在陈新刚的总参大院里,处处望见那些戴着将星的将军,或者撞见捧着钢枪的卫兵。这两年住在爷爷那里,虽然来往人员少了,可是能来爷爷这里坐客的人又是什么级别?要知道今年春节,上面的首长可是亲自来到刘老住处拜年了。当时还把小涵涵抱在了怀里。
涵涵的童年就是在这些高官的注视下长大的,因此也出奇的成熟,小家伙脑子里所想的事情与同龄人很不相符。张清扬有心把涵涵接在自己身边,可小雅又总不在身边,担心自己照顾不好他。再说爷爷年纪大了,每天看着涵涵长大,教涵涵练字学习书法,让他多了一分老年的快乐。张清扬不忍心让爷爷更加孤单。听说在涵涵没出生以前,爷爷有空就要去八宝山见那些老战友们,一个人回忆着过去。现在有涵涵陪着,让他有了聊天的对象。
只是这样对涵涵来说,缺少了一些自由。就比如说现在吧,别看他在那里和孩子们玩成一团,但是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两位男子直勾勾地盯着涵涵。他们是刘老派出来保护涵涵的,张清扬说什么也不能拒决。
“哎,儿子呀,爸没有尽到责任!”望着正在那边玩耍的涵涵,张清扬不由自主地叹息道。
“你看……他很开心的。”身边传来云淡风清的声音,还紧紧捏住了张清扬的手。
张清扬扭头一笑,也紧握着陈雅的手,笑道:“老婆,我们欠孩子的有点多……”
陈雅摇摇头:“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同,不能强求的。”
张清扬若有所思地点头,陈雅就是这样,她的所想很是与众不同。陈雅是两天前回来的,而且还偷偷地先去接了涵涵,开着总参的越野车去接的张清扬。当发改委的同事,东北司的下属们,望见张司长被一位清丽脱俗,仿佛是天仙般美丽的女军官接走时,大家唏嘘不已。有些知道陈雅背景的,就会对同事们炫耀道:“张司长的老婆可不简单,人家是总参的高级军官,职行的全是国家级保密任务。她爸知道谁不?不知道吧……我和你说啊,他爸就是总参谋长,她爷爷更厉害,那可是陈……”
也许有人不认识陈雅,也有人不认识陈新刚,但是全国上下,几乎都知道陈吕正的大名,因此这些人望向张清扬在多了分崇敬之时也很振惊。
当时的张清扬也非常激动,拉着陈雅就给下属们介绍。下属们自然都问好,而陈雅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们大家好……”表情私毫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但是那些下属们听到陈雅的问候,一个个激动得像什么似的,对她的高傲一点也不反感。也许大家都认为像她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如此吧?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却让人留连往返。就连张清扬也很奇怪,别看陈雅平时从不和外人多说话,可是只要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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