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回方家,赵青也不过就是怕闹成这样,沈府已没她容身之地。
如今有抬手就撂倒一大片,武功盖世的李嵬在,她倒也不怕大太太再耍花样。
呼啦,春兰夏竹等人立即围上来。
夏竹接过杜鹃送来的白纱将赵青脖颈包扎了,由李嵬和驰风以及丽景阁一干奴才簇拥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荣寿堂。
如今这沈府对于她,也只有老太太的荣寿堂是最安全的了。
正紧张地聚在老太太屋里等消息的二太太和几位奶奶小姐咋一瞧见满身是血被夏竹香彤扶着走进来的赵青,一个个都跟见了怪物似的瞪眼看着她。
尤其沈怀瑾,一双漆黑的大眼亮晶晶的。
太厉害了!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连老太太的目光都直愣愣的,跟不认识似的。
太彪悍了。
她不还是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吗,外面刚刚传回来的那些事儿真是她做下的吗?
外客厅那些事情,若说是个像罗嫂、段宝瑞家的那样五大三粗的婆子做下的,大家会惊诧,却不意外。
可是,让她们相信丫鬟接二连三来禀报的那些轰动整个古阑镇的事情都是眼前这个白皙娇嫩,柔柔巧巧的小女人做下的……众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她挥棒子砸东西的模样。
叽叽喳喳的屋子瞬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好半天,二太太才回过神。
她一步窜过去扶了赵青,“天,这怎么满身是血。到底伤到了哪儿?”那面老太太也惊慌失色的喊人传大夫,一面招呼画梅青梅,“……快扶到炕上来!”又吩咐素梅,“快去,把那碗还温着的老母鸡汤端进来。”
赵青听了心头就是一暖。
来这儿之前,她还真担心老太太会因此对她心生芥蒂。
“奶奶,我没事儿。”清浅的笑容有丝淡淡的疲倦。
老太太心都抽搐成一团。
“在大雪地里站了半个多时辰。好人都受不了!”伸手拉了她就往炕上拽。“大夫马上就到,莹儿先上来躺一会儿。”
屁股一沾到炕边,疲倦便如潮水般涌来。赵青一头朝前栽去,老太太差点被拽下炕,直唬的脸色青灰。
“三奶奶!”
“老太太!”
“……”
一阵刺耳的尖叫,众丫鬟婆子纷纷拥上来。
赵青好歹没栽到地上。田妈妈大声喊了两个粗使婆子进来,“快。将三奶奶抱上炕。”
香彤弯了腰给脱鞋。
夏竹则小心翼翼把溅满血的大氅解下递给小丫鬟。
那面画梅青梅早已跳上炕,铺褥子的铺褥子,撤桌子的撤桌子。
待赵青被抱到炕上,中间的炕桌已被撤下。铺上了宝蓝色的团花锦缎褥子,放了半新不旧的姜黄色锦缎大迎枕。
实在累急了,赵青也不矫情。合衣躺了下去。
画梅忙拿了床锦被给轻轻盖上。
见她脸色发白,紧闭着双目。二太太又惊又急,在地上团团地转着,“……再去催催,大夫怎么还没来!”又转道炕边,“你感觉哪不舒服,没事儿吧?”又问,“要不要先喝点鸡汤?”回头接过小丫鬟端上的老母鸡汤要亲自喂。
吓的夏竹忙抢了过去。
赵青勉强睁开眼,“我没事儿,就是累,歇会儿就好了。”心里暗暗叹息这俱身体太不顶事了。
放在前世,这才哪到哪儿!
前世为处置一件紧急事故,她曾经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又坐了近四个小时的短途轿车,奔波了足足一整天,到达目的地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工,直忙到凌晨4点,草草睡了一会儿,不仅如期参加了八点钟的董事会,而且依然神采奕奕。
老太太索性将正伸了脖之往炕上瞅的众位奶奶小姐撵了出去,“……这没什么事儿了,都散了吧。”
马大夫早就被传进府就候在外院,待屋里清净下来,小丫鬟已经带他候在了门口。
听到隔了纱帘给赵青诊完脉的马大夫说,“三奶奶脉象平稳,只是劳累过度,好好修养几日就没事儿了。”时,老太太和二太太同时舒了口气。
“三奶奶脖颈上的伤口还是让马大夫给瞧瞧吧。”瞧见赵青脖颈上还有殷殷血的往外渗,二太太心都揪成了一团。
男女授受不亲,让马大夫处置不合规矩。
可是,人命比天大!
尤其她还怀着自己的亲孙子!
心系赵青的安慰,老太太和二太太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这些礼俗规矩。
已恢复了些精力的赵青却扭捏起来。
“没事儿的,就伤了点皮儿,回头让夏竹给重新上些药就是。”
老太太眼睛一瞪,“……这血都浸透了,还说没事儿!”径直招呼马大夫给换药,“你只管给好好清洗上药,有我亲自在这里守着,能出什么事儿?”
赵青抿嘴不语。
见她死活不肯让马大夫瞧伤口,老太太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心里还暗暗好笑,敢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轮棒子砸东西,眼皮也没眨一下,泼辣的像个悍妇,现在倒扭捏起来。
“好孩子,你现在不比別时,还怀着孩子呢。”她拉了赵青的手低声哄着。
低缓的语气透着股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纵容。
赵青就压低了声音悄悄道:“奶奶先让他们都出去吧。”
老太太怔了下,随即便摆手挥退众人,连二太太都被遣了出去,只留了正拿湿帕子小心翼翼给赵青擦脸的夏竹。
赵青这才扶这夏竹的手笨拙坐起来,“……我没有受伤。”
“你没有受伤……”无意识地重复了句,老太太声音忽然顿住,她瞪眼看着赵青,“你……没……”
没受伤,那怎么会出这么多血?
“这是鸡血!”
夏竹掩了嘴笑。
“从丽景阁出来前,三奶奶特意让罗嫂杀了只鸡,将血滴入柠檬汁搅拌后用羊皮革装了几个小袋系在了脖颈上……”解下赵青脖颈上的白纱让老太太看,“奴婢初时也不知道三奶奶这是干什么,直到她拿刀对着脖颈……若真伤了,奴婢们哪能再让三奶奶在雪地里站着?”
老太太仔细看去。
果然,赵青脖颈上并排裹了三个半寸宽铁片厚的羊皮革,中间的一个被割了条一寸多长的口子,还隐隐往外渗着鲜血。
老太太哭笑不得。
“这……这……你这孩子,下次可别这样,吓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