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老奴来是想告诉你,老太太让您不要出面做任何事儿,你们四房一定要独善其身,保护好你们自己也不枉大老爷的精心安排。”
“曹嬷嬷,我怎么能独善其身啊,我的亲娘,我的大哥,二哥三哥,我的亲人们都被流放了啊……”四老爷鼻子发酸:“母亲让我独善其身,我在世人眼里成什么了?”
“四老爷,老太太知道您会这样想,她说周家屹立百年不倒,就是因为从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在意自己要做什么。现在的周家留下了四房她已经很欣慰了,不能再连累四房不保。“
“曹嬷嬷……”
“四老爷,您听老太太安排吧,老太太说只有看到你们四房能安然无恙她才能……”曹嬷嬷哽咽道:“她到了九泉之下才能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我母亲她……”四老爷这个堂堂男子汉都泪流满面。
不过作为儿子,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老爷,你放心吧,老太太知道周家大厦将倾,特意将府中下人的身契发还了。”曹嬷嬷道:“能遇到老太太这样的主子,奴才们都感念周家的大恩,所以大家伙儿商议好了,这一路上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都会护送着老太太他们去岭南的。”
老太太不仅发还了身契,像曹嬷嬷这些老人,忠仆,每人还发了上百两银子的安家费,就是粗使丫头在最后时刻也发还了身契每人给了十两银子。
能遇上这样的东家,他们怎么能不感激。
“老奴的儿子堂生会一路上护送他们去岭南的,四老爷放心。”
“堂生会护送?”
“是的,老奴让他准备一辆马车,马车上多准备些棉絮,回头找差爷通融通融,让老太太坐马车前往岭南。”
“曹嬷嬷,您老有心了。”四老爷连忙拿了数张银票出来塞到她手上:“曹嬷嬷,告诉堂生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钱不够使了我再让人给他送,务必让他护住我母亲大哥他们。”
“四老爷,这银子……”
“拿着,一定要让堂生拿着。”
“好,老奴听您的,您放心银子一定会用在周家人身上的。”
“曹嬷嬷,多谢了!
有这样的忠仆何其有幸啊。
“他们也应该庆幸遇上了周家遇上了老太太。”四太太感慨道:“若是在别家遇上这样的大事儿,主子们自顾不暇的谁还会在意下人的生死啊。”
像这种抄家流放的下人,也会跟着流放或被发卖。
发卖到哪里就是未知了。
但是老太太明智的将身契全部发还了,那就是良平了。
这些下人都是死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自由身。
老太太的大度成全了他们,他们到底也没有让老太太失望,善良换来了回报。
像现在就是由曾经的下人们周济周家人的用度,这就是老太太修来的福报。
周家的变故在昌州掀起了轩然大波。
知府夫人拍着心口说幸好自己稳了稳没有和周家定亲。
“老爷,您还说妾身没眼光吗?当初要不是妾身说多了解了解,真要定了周家那就完蛋了。”
“并没有啊,你看到周家醉香楼是垮掉了,但是你没见到被逐出周家族谱的四房一家完好无损吗?”知府道:“昌州醉香楼下面那间如意夏布行是四太太的陪嫁铺子,醉香楼垮了铺子依然还开得好好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个周文立啊,非等闲之辈,真正是能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知府就很感慨,周文立是什么时候看出事情不对的?
他就这么笃定三皇子会失败?
周家的姻亲张家站三皇子一党他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当时提议和周家结亲的时候其实还是慎重考虑了一下的。
主要是这个女婿人选确实优秀让他有点犹豫。
“他要是有本事就该让周家都没事啊,只保全他一家算怎么回事儿?”
知府夫人觉得这样的男人薄情寡义。
“你是真不能说他不好,男子汉大丈夫,临危出些下策已属不易。”知府道:“你又怎么这不是周家人愿意看到的局面呢?”
什么意思?
知府没再给夫人分析。
主要是,有这种谋略的人真很让人刮目相看。
当然,能做出这个决断的人也不简单。
比如周家的当家人周大老爷,能果断的将新科榜眼逐出族谱,这个赌注下得大。
当断则断,不受其乱,成功的促使了周文立。
那是相当有魄力的人。
知府很好奇这步棋的执棋人是谁?
在往京城的驿站,周文立和五牛都有些心烦睡不着,二人索性摆开了棋局,手谈一局。
“周兄,周家的事儿?”
“为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底还是不孝,不能保全祖母,让她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被流放岭南。”
其实四房被逐出族的时候周文立提议将老太太一并算到四房来,就说她偏袒四房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但是祖母不同意,她在就代表了周家的存 。
她在,遇事儿周家才不会乱。
“那这步棋是周兄早就下好了的?”
“也不算,周某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过到京城发现姑母热衷于与我说亲事,而且说亲事的人家都与三皇子一派有渊缘,这不得不让我提防。”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但是要证明这个事实代价真的很高。
“京城有传言,是你揭发了聂知府,然后是你亲手将周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的。”
“怕是我那个好姑父这样挑唆我姑母的吧?”周文立冷声道:“以前我还曾羡慕过姑母,以为她找到了真爱。事实上,待我到京城送了两次年礼,又晒了京城醉香楼的账后我才知道周家被骗了,姑母自以为是的在张家的尊重不过是是因为她是周家的姑太太。所有的尊重宠爱,不过是金银珠宝数万两银子堆砌出来的。”
“你姑母怕是恨你入骨了。”
两个刚满十二岁的儿子也被送上了断头台,这头账怕是要算在周文立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