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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正式照面的时候,日子已经到了十月初。≧,..北国这个时日很多地方都已经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南方则还是秋韵残留。复汉军东面的兵锋放在姜堰镇,清军的主力停留在海安镇。大战一触即发,沉重肃穆的气息即使是江南的厮杀也不觉得减弱了三分。大江南北有太多的目光盯在这一战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起的头首,现在江南一带都传遍了一个’谣言‘:复汉军此战若得胜,则大事可期也。一下子就把苏北之战的意义提升了n个台阶。
虽然这一战对于复汉军确实很重要,在陈鸣眼中比之滚河之战都要重要的多。
清军站住了根脚,立刻派出马队向姜堰镇渗透。但是泰州这个地方,南面、北面,都是水道纵横交织,根本不适合大股骑兵进入。只有正东方——泰州城与姜堰镇间的大片区域,不能说没有一条河沟沟,而是相对南北要少上很多很多。
陈鸣选泰州做决战之地,也不是没有说头的。南北的水路纵横限制了清军马队的穿插侧击,也让清军马队失去了一大块的威慑力。
正面一决,陈鸣对这一战的要求只有两个字——决胜!
复汉军一定要胜利!
“轰轰轰……”
几枚霰弹连连向着阵地外溜达的清军马队打去,一颗颗碎开的霰弹就仿佛一张从天而落下的大网。清军马队一直都没有停下,马背上的骑兵听到炮响后夹紧马腹,还让坐骑跑的更快一些。但尾巴稍还是被霰弹给网到了。
拇指大的铁丸就像巨弩射出的利箭,不要说是人的小身板了,就是战马的大块头,一旦命中也是一弹两眼,给射出一个个窟窿出来,可不是那浅浅的血洞。
段永贵被身后碎裂的尸首吓了一大跳。从军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死人,但从没见过一群人死的这么惨的。十几骑倒在了地上,人也好,马也好,并没有全部断了气。可那哧溅的鲜血,白色的脑浆,还有被铁丸打掉的胳膊腿儿,身上洞开的大雪洞,怎么着人马都是没得活了,看的段永贵心里发寒。
作为汉军正白旗的世袭佐领,段永贵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就在邯郸任职参将了,弓马娴熟,早年还在盛京当过差。直隶绿营聚集之后,王进泰将他调入马队,以参将衔领二三百骑兵,说起来是很委屈人的,但段永贵觉得自己带领马队远比继续领着绿营更安全,马儿跑得快啊。可现在看,这马队的危险似乎也不小。
“轰轰轰……”
几门三斤小炮响动起来,段永贵远远看到几颗铁弹从天空滑落,吓得他连踢马腹。那铁弹看着速度似乎不快,转眼就到了跟前。“轰轰……”后方又传来了两声惨叫。
段永贵带着马队一直飘到了阵地五里外,复汉军才算安定了下。
“军门。陈逆的警戎是五里远,只要人马不靠近陈逆营垒五里,他们就视而不见。可一旦越过了那条线儿,炮如霹雳,雷霆作响……”段永贵在大军南下的过程中也补习过两次,涨了不少见识,知道了什么叫霰弹,什么又叫开花弹,复汉军揍他的就是霰弹和开花弹。
……
清军将部队分为三股,主力位于中央部位,他们的战场也是最适合大军作战的区域,南北两翼的兵力不多,行进在水道纵横的区域里,根据侦察兵的侦查,两路清军总共也才万人。
清军的大炮根据各方面情报的汇总统计,大概在130门左右。其中约30门是葡萄牙人第二批卖给满清的大炮,以12磅炮为主,配以六磅、八磅炮。很显然,澳门的葡萄牙人根本无力为满清在短时间内筹措太多的大炮。剩余的则是北京京旗的老底和北京三座炮厂近来生产的。
复汉军的大炮则足足有二百五十门,以五斤炮为主,配以少量的三斤炮和八斤炮,各种弹药成山成堆,它们将是陈鸣赢得这场对决的最大资本。
陈鸣更希望清军能主动向姜堰镇发起进攻,能主动向泰州发起进攻。复汉军在泰州停留多日,做了很多的布置,如果复汉军转守为攻,那就浪费了太多的心血了。
“姜堰镇看似只是一个镇子,但绝不可小觑。明日寅时正面进攻姜堰只是一个幌子,我军的精锐放在南路,从南路展开进攻,击破逆党的阻拦,迅速绕到姜堰镇的后方,切断其与泰州城的联系。”
“届时是强攻还是围困,就看情况再做定论了。”
丰升额打出了自己的先手牌,看计划似乎还很不错。在中路大军发起佯攻,南路主力飙进的时候,他还要求北路的队伍也尽可能向着泰州逼近,挺有隐蔽性的。
军令传下,明天四更就造饭,趁着后半夜人的睡意最浓的时候,大军扑击。丰升额简单的阐述了自己的打算就让各营军将下去准备了。这种事没什么可瞒的,毕竟整个作战计划也不是他一个人就敲定制定的,一般的参将副将会不知道,但海兰察、王进泰和各路总兵却早就心知肚明。
而现在的时间,太阳已经偏西了。也是到通知全军,做好明日开战的准备的时候了。
这个消息暗营很轻松的刺探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消息被传递到陈鸣处,睡梦中被叫醒的陈鸣看到这个消息,一下子睡意全消。“好啊,清军主动打过来了。”
“传令苗福伟,让他塌下心,死守姜堰镇。”苗福伟是远征军里第一个做上指挥的非三姓子弟。但他是汝州人。
“诺。”传令兵转身离去。
“告诉高峤,北路给我钉死了。如果清军轻而易举的就杀到泰州城北,我摘他脑袋。”
“诺。”
“传令黄捷,连夜带领主力部队退回到……,泰东镇。时刻准备进攻,听我号令。”
“诺。”
“告诉南路,清军明早进攻,他们……要打的坚定。最少给我顶到晨曦。”
陈鸣清楚自己在南路放的都是什么人,想指望他们去抗住清军精锐的猛攻,不现实。可以预见,清军在猛攻南路的时候,大炮一定不会少带了。但是努努力,打到晨曦时候还是蛮可以的。
到了晨曦,天就逐渐放亮了。清军从侧后包抄姜堰镇,中间隔着的运盐河再细窄,那也是一条河。清军精锐想要过河也不是如履平地的。怎么着也能浪费他们一段时间吧,到时候天就亮了,晨雾也就消散了,大军猛攻,不管是吃掉这支清军精锐,还是大溃这支清军精锐,那都是大好事啊。
大战略布置了后,接下的就是灵巧的小手段了。比如说派侦察兵混进清兵中,寻机刺杀清军的将官、军官,还有确切侦查清兵的炮队。
这种法子挺龌龊的,但它也真的很有效。之前时候,复汉军的侦察兵冒充清军的探马和传令兵,直接斩首敌将的事情都不是没有过。后来清军学了乖乖,防备的森严了,至少探马、传令兵查的很严格,这种好事就再也没有过了。
但是混在乱兵中刺杀清军的中层武官,侦查清军炮兵阵地的位置和数量,甚至探看清军的后续预备队,那都是大用处。
陈鸣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看怀表,距离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只剩半个小时了,他就坐在这里等着开战了。
“这茶味道太淡,给我沏一壶浓茶来。”
桌案上摆着一个大大的沙盘,陈鸣手里拿着红色和黑色的小旗,在沙盘上不停的安插。
时间飞快的流逝,半个小时么,几盏茶的功夫。清军的炮声就从姜堰镇传到陈鸣耳朵里了。
“报大都督,清军大肆出动,猛攻姜堰镇。”刘武很快就送到了前先送来的消息。
陈鸣不可置否。姜堰镇他才不担心呢,“重点盯着南面。”刘武悄无声息的下去了,南路他当然也在重点盯着,但南路的消息还没有送到。
负责南路守卫工作的指挥跟高峤一样,还是高家人,而且是高家的绝对近支——高鹏岳,是陈鸣亲舅舅的堂兄弟。
今年四十岁。当初在高家的位置就像陈二宝在陈家一样。从军以后,能一路走到指挥的位置靠的不是他多么的能征善战,而是认真听话。
他手下一共六个营头,没有一个是主力营。配属的大炮只有十六门,三斤炮、五斤炮各半。虽然修筑了不少的阵地和防御工事,但这些全是土木砖石结构。面对清军的大炮,跟纸糊的也差不多。
“告诉唐文灿。他现在胆敢后退一步,本指挥立刻砍了他——”
就在中路的清军炮声响起的同时,南路清军不仅炮声响起了,连人马也冲上来了。他们倒也知道对面的复汉军火枪较少,眼下又是黑夜,呼啦啦的人马趁着夜色就猛扑上来。
唐文灿被高鹏岳刀子抵在后背心,不管怎么说都只有血拼一战。而这一刻冲杀上来的清兵,那也是后背心被人用刀子抵着的啊。他们就是敢死营。
头一次进攻就投入了一千人。整个敢死营在这场进攻中被一分为二,其中一小部分陪着练勇在中路战场,剩下的大部分就摆在了南路战场。这些人的用处很明显,那就是‘有死无生’的。
唐文灿营所配的手榴弹、虎蹲炮纷纷射击,敢死营的人一群还没有死绝第二群又已经冲上,还是在黑夜里,虎蹲炮很快就丧失了用处。
至于南路配备的大炮,在清军猛烈的炮火下,反击的火力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唐文灿左侧的营垒,辕门被一颗颗炮弹轰成了碎片,根本站不住人。那个营的复汉军就被密集火炮打只敢缩头躲在战壕里。
清军的优势便是人多。他们可以毫不顾惜人力——敢死营和山东练勇,强迫他们发起一次又一次冲锋,中间辅以虎衣藤牌兵这样的精锐。就像排击海堤的瀚海狂澜,不将海堤拍打个粉碎,决不罢休。
短短两次进攻,复汉军防线数十步之内,就己经乱七八糟满是尸体及伤者,鲜血寒风中凝固成红褐色,不过一群群被逼着的敢死营和少数练勇还是拼命的往前冲着,让高鹏岳无语地摇头。
由于有火炮的被压制,复汉军的反击不是很得力,阵地上烟尘滚滚,人头涌动,喊声震天,触目的是蜂拥而来的清军精锐,在敢死营士兵和穿着短褂劲裤的山东练勇消耗了复汉军两波后,第三波,督战的海兰察终于派上了清军的精锐了。
清军的猛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南路复汉军薄弱的炮火根本拦不住他们,特别是清兵在看到胜利的曙光之后,这些人的表现的真的很勇猛。只要能突破复汉军防线,人赏二十两白银。这可是二十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