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同事再次躁动起来,纷纷对着周舒雅议论。
“我没听错吧,王老板说副主管送人……”
录音中王老板的话仿若彻骨的冷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周舒雅打了个寒颤,身体变得僵冷,入坠冰窟,脸色更是漆白。
为什么明瑶手里还有录音?
“副主管,你经常教育我和倪安要有事业心,要当女强人。”明瑶埋下头,眼泪跟落珍珠似的大滴滚落,“你这么针对我,还是在怪我抢了你的功劳,对吧。”
明瑶话落,嘀嘀咕咕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大厅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连呼吸声都细不可查。
明瑶头埋得更低,笑意从哭花的脸上荡漾开。
除了前台,海昌分公司坐办公室的哪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人精中的人精?
明瑶点拨两句再结合录音,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透周舒雅昭然若揭的野心。
在海昌分公司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公司内部绝不允许出现不正当的竞争现象。
这条规定深入人心,海昌员工无人不知,也无人敢犯。因为,这是裴斯屿的底线。
周舒雅这么做无疑是裴斯屿的底线上蹦迪,这和自杀无异。
带有嘲弄与怜悯的目光宛如无数带毒的银针,从周舒雅身体中穿过,让她遍体生寒。
“不是的,我没有。”
周舒雅捏紧手心,歇斯底里地辩解,“苏雪雅,你这个贱人!”她眼睛猩红地瞪着明瑶,“想污蔑我,让我离开公司?想都别想!”
她不能离开海昌!她还要继续留在裴斯屿身边!
怨恨与怒意胸腔中汹汹燃烧,势不可挡地袭来,彻底湮灭周舒雅仅存的理智。
“苏雪雅,都怪你!”
如果不是她,自己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在海昌分公司当副主管。
如果不是她,自己会顺利拿下与王老板合作的项目,得到裴斯屿的青睐,成为公司的大功臣。
如果不是她,自己会与裴斯屿在一起!
总之,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苏雪雅的错!
极致的怒火下,周舒雅眼中迸出杀意,“你别妄想夺走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面目变得狰狞可怖,紧接着张牙舞爪地朝着明瑶飞扑而去。
只要苏雪雅死了,就没人可以夺走裴斯屿了!
明瑶愣住,错愕地看着失去理智的周舒雅。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光是明瑶,围观的同事也始料未及。
就在周舒雅的手快要掐住明瑶的天鹅颈时,嗖的一道黑影从明瑶余光处略过。
紧接着,一股薄荷香混杂着松香味的风迎面扑来。
慌神的功夫,明瑶的视线被颀长又高大如山的背影占据。
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
周舒雅的手凝滞在半空,无法收回也无法落下。
她失神地抬眼,杀意尽显的眸子在对上裴斯屿那对黑洞般能吞噬万物的眸子时,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惊恐。
“裴,裴总。”周舒雅吞口口水,颤抖的声音随时都会在空气中飘散。
裴斯屿凤眸微眯,漆黑如墨的眸子中一派狂风骤雨。
他加大力道,周舒雅灰白的脸皱成团,“裴总,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哽咽着哀求。
裴斯屿绷直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错?”
咔嚓的脆响声在死寂的大厅中显得格外突兀,周舒雅的手呈九十度扭了过去。
“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大厅。
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前帮她。
尖锐的声音刺的裴斯屿眉头收拢几分,他嫌恶地推开周舒雅。
周舒雅向后踉跄两步,哭喊着摔倒在地。
“我的手!”
她捂着自己被掰骨折的手,来回在地上打滚,模样痛苦至极。
裴斯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漠然道:“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
“张主管。”
突然被点名的张主管从人群中站出来,“裴总。”
裴斯屿冷冰冰地说:“辞退周舒雅,从今天开始不准再踏进海昌分公司一步!”
张主管颔首,“是!”
“不要……”周舒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匍匐在地,仰头望着裴斯屿,哀求道:“裴总,我不敢再犯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能离开你!”
“求求你。”
裴斯屿对她的祈求置若罔闻,特助叫来保安,“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两个保安上前,驾着周舒雅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周舒雅发了疯地扭动身体,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裴斯屿,“不要辞退我!”
“裴总,我爸爸因为你死了!你赶我出去对得起他的救命之恩吗?!”
“我爸爸把我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吗?!”
裴斯屿沉声道:“拖出去!”
周舒雅很快被保安拽了出去,嘶喊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明瑶眨眨瞪得圆溜溜的眼。
难怪周舒雅敢在海昌分公司横着走,原来她的爸爸于裴斯屿有救命之恩。
没有周舒雅的喊叫声,大厅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裴斯屿回眸瞥了一眼明瑶,对上视线后,明瑶的心跳骤然加快。
她以迅雷之势避开目光,向后退半步,与裴斯屿拉开距离。
她低着头,嗫嚅地说:“谢谢裴总。”
裴斯屿眸底翻涌起寒意,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眉头紧皱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至零度以下,明瑶身上的鸡皮疙瘩突起。
她怯生生地抬起眼皮,迷茫的杏仁眼正没入到裴斯屿漆黑如墨的眸子中。
明瑶打了个寒颤,心里很是纳闷儿。
难道她的道谢方式不对吗?
思来想去,应该是道谢的不够真诚。
明瑶抿住嘴唇,扬起巴掌大的小脸,认真地看着裴斯屿阴云遍布的脸,“裴总,谢谢!”
她声音清脆嘹亮,上半身呈九十度鞠躬,态度真挚且诚恳。
这下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吧。
明瑶盯着脚尖,心如擂鼓。
忽地,她感觉头顶射来一道冷芒,紧接着裴斯屿低沉暗哑的声音袭来,“我们走!”
等明瑶再抬头,裴斯屿与特助疾步离开公司。
怎么还越来越生气了?
明瑶咕哝道:“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