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怀苑。
阿顺进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昏暗,沈则怀就这样脸色阴郁地坐在书桌前,一语不发。
说实话,当看到这样的脸色的时候,阿顺心里是有些害怕的,这样情绪说明他此时的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
“爷,您还不休息么?”阿顺咽了咽口水,还是开口问道。
沈则怀抬眸看了他一眼,“三太太睡下了吗?”
“睡下了,我刚和琥珀姑娘聊完天呢,”阿顺说道,“爷,您今晚……”
后面的话,再看到沈则怀脸色变得更难看的时候便咽了下去,他没说错什么话啊?他是不是得找个借口溜走啊,要是无缘无故被骂一顿,可怎么办?
沈则怀轻哼一声,他在这里生闷气,她倒好,还能睡得着,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还是说,心里根本就不在意他生不生气的。
“爷……”阿顺舔了舔嘴唇,想了想,他还是不能够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不管,“您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三太太啊?”
沈则怀挑眉看了他一眼,“我有生气吗?”
“……”阿顺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这不明摆着的吗,但是他不敢说,“爷,我这之所以知道您生气,那是因为三太太……”
“什么意思?”
阿顺想了想,“刚和琥珀姑娘聊天,她说三太太也是在生气,听说心情也是很糟糕,还把她给赶了出来,不允许她进屋。”
这……她的脾气有那么大吗?
沈则怀眉间轻轻一拧,不过刚刚朝他发脾气的时候,是难得一见的挺凶的。
“哼,我都被赶出来了,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沈则怀无奈得心里直摇头。
阿顺忍着笑意,“爷,这大宅里敢赶你的怕是也就只有三太太了吧,她还不是知道您纵容着她呀……所以啊气气就过了,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的嘛。”
沈则怀看着他轻笑,“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嗯?”
“不敢不敢,”阿顺讪讪一笑,“我也只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您要是觉得我说的没道理,就当我没说。”
“没娶过媳妇的人,说起话来倒还是有道理。”沈则怀轻笑道。
阿顺乐呵呵的,“爷,我这就当做是您在夸我了,不过这跟娶不娶媳妇没关系的,有人娶了媳妇有了问题不也还是会犯糊涂嘛,您说是不是啊?”
这……是在拐着弯地说他的不是了?
看着沈则怀那微微一变的脸色,阿顺像逃命似的,“爷,您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
“……”
呵,沈则怀摇头一笑,有些哭笑不得。
沈则怀头稍稍仰着靠在椅背上,正想着些事情又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阿顺又返回来了,可却没想到进来的是松萝。
“你来做什么?”沈则怀眉间一蹙,语气里尽是排斥。
松萝咬了咬下唇,“三爷,我知道您心情不好,所以……所以想过来看看您。”
“出去!”沈则怀呵斥一声。
“不,我不出去,”松萝大着胆子应道,“以前我们在江南的时候,您不是这样对我的啊,哪怕不接受我的心意,也不会这么凶地对我的不是吗?”
沈则怀站起身来,“我的耐心有限,别让我说第二次。”
“不,三爷,别这样对我行吗?”松萝泪如雨下,“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就想在您身边陪着您,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好不好啊?”
沈则怀眉间是藏不住的厌烦,“把你安排去江南是老夫人的意思,现在你依然能留在沈家,我也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所以,你好自为之,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不然,就是老夫人也保不了你。”
闻言,松萝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他当真对自己这么决绝,她要的就那么一点点,他也不愿意给自己吗?
都是因为有了穆长安的存在,是不是?
松萝吸了吸鼻子,没有再做坚持,纤瘦的身影随着房门的打开消失在了黑夜中。
沈则怀深吸了一口气,眉间笼着厚厚的一层疲惫,可却是毫无睡意。
……
长安睡得也并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翻了许多,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睡意。
黑夜中,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感到腰间多了一股力量,惊得她倏地就睁了眼,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间在耳畔响起:“是我,长安。”
顿时,心才落了下来。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不是生自己的气吗?为什么还要来?
想到这里,长安抬起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用力地给甩开了,“离我远点!”
以为他会生气,却听到沈则怀他声音闷闷的笑了两声,而且还靠得更近了一些,“气还没消啊,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大,嗯?”
“后悔了是吗?”长安依旧背对着他,“后悔了现在也来得及。”
“嗯,是后悔了,”沈则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后悔刚刚大声和你说话,后悔没听你好好解释,后悔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应该脸皮厚一点地留下来的。”
他没发现她脾气大,她又何尝知道他还有这样会撒娇的一面。
被他语气这么一软下来,长安不仅不生气了,也还不禁一声失笑,“哼,以前我也没发现你还有这么油嘴滑舌的一面。”
“说实话,我以前也不知道,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个本事,真的。”
长安转过身,没好气地瞪着他,房里虽然没开灯,但窗外透进来的光还是能彼此看见自己。
虽然她在瞪着自己,可沈则怀却觉得她的眼眸亮亮的,“是我不好,不应该先指责你,应该先听你讲清楚事情的经过,我承认错误,所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长安看着他,原本还带着怒气的眸光渐渐黯了下来,反而变得有些委屈,没一会儿,眼眶湿润了。
“怎……怎么了这是,”沈则怀有些手足无措,他是来服软的,怎么还把人给惹哭了,“我是说错话了吗?”
长安侧过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下次,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走,不然就不许再回来了!”
沈则怀硬是被她这反应给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有些哭笑不得,但话语里,眼眸里尽是纵容,“不走,就算你拿刀要砍我,我也不走,而且还要像这样将你紧紧搂着。”
长安破涕而笑,继而撇撇嘴,“你才拿刀,我可没有那么凶。”
“唉……”
沈则怀侧身拥着她,一声轻叹,但又感到好笑,他不该去和她论道理的,可若要真正论个对错,她又何尝都是对的,偏偏,她一掉眼泪,他就受不了。
罢了,这辈子算是栽她手上了。
“叹什么气,我说的不对吗?”
“对,三太太说的都是对的,”沈则怀低头看她,探过身将床边的台灯打开,“叹气是发现自己真的拿你没办法……”
长安往他怀里缩了缩,好一会儿适应了光线才抬起头来看他,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白天寺庙里的事,我虽早有预感,但也不清楚对方是要对我做什么,也是有了则羽和琥珀的帮忙,才能躲开这一次,不然,我现在就是大牢里被关着了,而且沈家三太太还会背上一个偷盗的罪名。”
沈则怀眉间一蹙,“对方指的是萧家?大嫂也在其中?”
“可不是嘛,”长安不悦地撇撇嘴,“你的大嫂也在其中呢,怎么,还有为她说话啊?”
她那别扭的小情绪,沈则怀后知后觉的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认真地端详着她问道,“你这语气很是吃味,该不会是吃醋了?”
长安回视着他,眼神也不躲闪,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是不是吃醋,你心里没点数吗?我可是知道,人家以间中意的可是沈三少爷。”
看着她脸上生动的情绪,沈则怀反倒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是以前,而且……她一个人的心思不能代表我和她是一样的啊?”
“真的?”长安抬眸看他。
“当然,我说过了,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仅此而已。”
长安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可嘴角却是禁不住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好吧,这次就勉强再信你一次。”
“谢谢三太太信任,”沈则怀轻笑,又将灯给关了,给两人盖上被子,“不早了,其它的明天再说吧。”
“你睡过去,别压着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