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苑。
琥珀看着长安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水喝下,双颊因为生气有些鼓鼓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小姐,您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尽管发泄出来吧,反正这里也没人。”
她家小姐虽然性格温婉,但是若真的是生气了,发起火来也是够呛人的。
长安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杯中剩余的水珠溅了出来,洒在桌布上,“看我生气,你是想笑吧,都这种情况了,你怎么看上去反倒是高兴的模样,忘了昨晚你自己说了什么了吗?”
“我……”琥珀有些无辜,她这是被当作出气包了吗?
“小姐啊,您别激动,其实我刚刚也想了想,如果是三爷,我觉得也挺好的,”琥珀说到后面压低了声音,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而且,还是三爷主动提出来的,想必三爷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长安耳尖微红,带着怒气瞪了她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我也是真心地为您好,替您分析着的啊。”
长安有些头疼地撑着额头,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琥珀不敢再多言,只能听话地退了下去。
在沈家,从小和自己玩得好的就是沈则安和沈则羽,沈则述因为比自己年长很多,总是副少年老成,不言苟笑的模样,沈则怀虽然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可是却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反倒喜欢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读书,有一段时间,沈则羽还笑话他迟早会变成书呆子。
穆承良在临终前还嘱咐了她和沈家之间的婚事,虽然对沈则安没有男女之情,但也从未想过要去反对这门亲事,而当听说他病重,沈家想以此来冲事时,她也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那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哥,她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本就有婚约在身。
长安不禁轻叹一口气,思及此不料看地上出现了一抹黑影,以为是琥珀又返了回来,“又有什么……”
只是刚一抬头,却对上沈则怀深邃的眼眸,惊得立马站了起来,“三爷。”
沈则怀看了她一眼,径直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扫视了屋内一圈,布置得极为简单,“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还好。”
长安没去看他,不知是因为长大后没有经常接触的原因还是其它,总觉得他和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虽然他不会和他们一起玩,但至少不会让她产生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沈则怀给自己倒了杯水,“刚从母亲院子里过来,我们俩的事,她答应了。”
我们俩的事?
答应了?
长安怔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三爷,我本该是您二哥的妻子,幸得老夫人可怜答应可以让我离开,所以也请您也可怜可怜我,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可以吗?”
沈则怀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一顿,沉默了一会,“二哥刚走,你觉得我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是啊,您也知道则安哥刚走,那您这样做又是否得当?”
“你和二哥有婚约,二哥走了,他的事我就该替他处理,我这是为你谋一个正确的出路,你是被沈家八台大轿抬起来的,出了沈家,以后如何找归宿,还是想在沈家守一辈子的寡?我没期待你会感谢我,但也不该像对仇人一样对我吧。”
长安怔了一下,别开视线,“以后的事,我自己会有打算,不牢三爷操心。”
“那你为穆叔想过吗?”
长安又是一愣,仿佛穆承良在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没有亲人了,她父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担心她以后会被欺负。
“离开沈家,你可以不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可面对别人的指点和眼光,穆叔若是泉下有知,他该会有多难过,你是他的女儿,就忍心让他走得不安心?”
长安眼帘轻垂,“就算如此,您是沈家三少爷,也不应如此的。”
沈则怀眸光微闪,“穆叔于父亲有恩,于沈家有功,这么做有何不妥?……你也不必有所压力,只是给你一个三太太的身份,其它的,只要是你不想做的,我不会为难你。”
只是?
长安心里不禁感叹,他是不知“沈家三太太”这个身份在整个安凌县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还是当真他就那么狂傲。
见她不语,沈则怀放下茶杯起身,“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等忙完二哥的事再说。”
“……”
褚怀苑。
沈则怀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一个礼拜前沈则安寄给他的信件,他说他自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好,不想拖累长安,可是却拗不过沈老太太执意要以成婚来冲喜的打算。
尽管如此,沈则安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自己最了解,他和长安从小就认识,他希望可以保护她一辈子,而不是保护不了反倒还害了她,所以,他希望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沈则怀可以帮自己照顾好她。
沈则怀轻轻闭上眼睛,他对沈则安是深深的愧疚,明知他身体不好为了生意最终还是没有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三爷,您在里面吗?”阿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则怀将信件放进抽屉里,沉稳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三爷,您和长安姑娘聊得怎么样了?”
沈则怀剑眉一挑,“怎么,你好像很关心?”
“这是跟三爷您有关的事,我当然关心了,”阿顺讪笑着,“只是我想不明白,就算您不是受二爷所托,您也是很关心长安姑娘的啊,怎么就不告诉她呢。”
“你的话是不是有些多了?”沈则怀起身。
阿顺摸了摸鼻子,“这还不是为三爷您着想嘛,我虽然还没有媳妇,但也是知道,如果对对方好,就要让对方这个道理的。”
沈则怀轻笑,拍了下他的头,“不好好办事尽想些有的没的,让你去做的事呢?”
“这也是正事啊,”阿顺反驳,但也还是乖乖地复命,“大爷已经回来了,说是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