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靳桃浪不复方才的乖巧,手脚乱动,挣扎地想从黎晏怀里爬出来。
黎晏怕伤到他,不敢太过用力,只能任由着青年歪着脑袋打量他。
靳桃浪的眼珠子在周围转了转,最后停驻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虽然长得好看,但怎么说也是陌生人。
他不能再呆在这了,雯雯会找不到他的。
“我要回家,我要找雯雯。”
黎晏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对上青年警惕的目光时,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疼。
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很有亲和力的笑容。
“放心,很快就到家了。”
靳桃浪朝车窗外瞄两眼,路边大片的椰林快速往后退,跟他之前回家的路有点区别。
他戳着玻璃,“你是不是走错了?每次看回家,我都能看到海,你走的这边,没有。”
说罢,又往后挪了挪,离对面的男人更远了。
黎晏神情不变,依旧维持着最得体亲昵的微笑。
“司机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对这可能不是很熟悉,绕了点远路。”
靳桃浪怀疑,“真的?”
黎晏没吭声,坐在前面的司机赶紧接话。
“抱歉啊,我也是跟老板第一次来这,刚才是不小心拐到了单行道,本想在红绿灯路口调回去的,可开到现在,我都没找到。抱歉啊小兄弟,我一定尽快。”
说着,还配合着又踩了点油门,靳桃浪感应到明显的提速感,心中的怀疑降了些。
他拍了拍口袋,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就把主意到黎晏头上。
黎晏表面上在认真处理工作,实则全部心思都放到余光里那个不安分的爱人身上。
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雯雯给我的手机,没了……没手机,我找不到她了。”
黎晏眼底透出几分狡黠,“这样吧,你报一下号码,我帮你打过去,如果有人捡到的话,就让他送到派出所,我们拿了再手机回家,好不好?”
靳桃浪思索片刻,还是将号码报了过去。
黎晏假装对面有人接,来了场独角戏,把对面的青年唬的一愣一愣。
他挂断电话,“他说这会儿没时间,要晚上才能把手机送回来,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睡个午觉?”
车厢内的音乐温柔舒缓;外头太阳晒进来时也暖暖的;司机虽然不认路,但车开得却很稳,这一切都在有意无意地勾起他的嗜睡欲。
靳桃浪艰难地在脑海里奋战片刻,最终扛不住打架的眼皮,晃晃悠悠地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醒来,还未睁眼,就先被舒适滑嫩的床铺迷失心智,攥着被角,又往里缩了缩,云朵般的柔软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不留一丝空隙。
然而,老天就看不上他舒坦似的,胸口处的纹身不着痕迹地闪烁一下。
紧接着,一股仿佛被万顷毒虫噬咬撕扯的痛感渗进皮肉,直往他心口钻,并沿着血管,流窜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靳桃浪脸色血色尽褪,只感觉身体每一处都痛到麻木,每动一下,哪怕是最简单的呼吸,都能让他的脸色白好几分。
他张着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声带好似被撕毁,仅剩的那么点神智,感应到的却是喉间不断上涌的腥甜。
他痛的牙齿发颤,一个没注意将舌尖也咬破了,血意翻涌,最后顺着唇角溢出,顷刻间就染红了大片白床单。
靳桃浪忘记自己挨了多久,直到体内某股不知名力量被唤起,两相抵抗,让他终于得了丝喘息的间隙。
此刻的他,人不人鬼不鬼,胸口的彼岸花纹身狂妄地摇摆着根条,意图扩展领域范围,却被满身的红到发黑的魔气阻止,两股敌对力量都想占领躯壳,招招都往死了打。
靳桃浪捂着即将被魔气吞噬的眼球,紧咬牙关,一遍又一遍地想唤出体内沉睡压制的灵气。
“祭!芎!”
祭芎的魂印烙印在青年胸口的彼岸花上,笑声如他的野心般狂妄,“肉身被封,你拿什么跟我斗?”
靳桃浪额角的汗下落,将他的视线都模糊了,他恶劣地勾起唇角,气死人不偿命地回着。
“比起魂体被封,我的情况,似乎比你好不少。”
“别挣扎了,现在的你也只压得住我一时。”
祭芎冷嗤,“是域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封印在阵里放血,魂体再融合了又怎么样?等着吧,最后一丝血流尽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而我,会代替你,成为新的,域主!”
靳桃浪听着一声又一声奸邪的笑声,眸底的冷意都快凝结成冰了。
祭芎说的没错,只要阵法没毁,他的生命就是有限的,死亡随时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