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靖不屑一顾,随手就将那块东西甩开。
“咔嚓——”
玉牌砸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西门靖手中力道更重,像是要将青年的腰活生生折断般,带着恍若世界末日的偏执和疯狂。
置于靳桃浪下巴的右手不再温柔摩挲,指尖深深地嵌进肉里,不一会就扯出大片红痕,他放肆地抬起青年的脑袋,像个小偷般欣赏着那吃痛的表情,干涸枯涩的心田在这一刻撞到青山绿山,刺激到无以复加。
靳桃浪受制于人,七宿也被西门靖强行镇压,眼看面前的阴影越来越近,滚烫的呼吸混着脂粉撒在眼皮、鼻尖、最后蓦地加重停在唇瓣之上。
西门靖眼底幽深潭水酝酿,最终还是没有再往下,而是以一种极其暧昧却又止于此的距离轻笑一声。
“亲爱的大人,再次相见,您这倔性子倒是怎么也没变。”
闻言,靳桃浪神情不变,毫不意外男人认出了自己。
与这条野狗交姌的人,或许有人格魅力加持又可能单纯的出于被魔功蛊惑,不论如何被伤害抛弃,只会更加死心塌地,就像刘府的二小姐……
极少会出现他这般嫌弃的表情,真实到犹如从灵魂深处泛上,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做好几个噩梦。
靳桃浪默不作声,视线全程落在地上那片撒满碎玉的石砖之上,默数——
三、二、一!
最后一个数字尾音消失的那一刻,西门靖嘴角溢出的得意沉笑骤然停住,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裹着青年的腰就要往后方快速撤离,却被一记破天灭地的灵力震动直直击中,像只被羽箭贯穿双翅的雄鹰,径直从半空落下。
西门靖拆穿他的身份后,稍一挣动,钳制便会越来越窒息,丝丝缕缕的魔气溢出像是要凭空构建出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他死死地锁紧那片无日无夜之地。
靳桃浪刚才扔出的就是玄级任务玉牌,里面封印着玄初宗大能一丝灵识,能在危机时刻拖住对手。
唯一不好的就是,西门靖摔的时候不够用力,恰好避开中心点那块封印灵识的地方,他费了好大劲才在男人眼皮子底下凝聚出一条细到看不见的灵流,眼疾手快地集中。
不过,实力上的壁垒不是说破就破,饶是有这一击,西门靖的手也没松下半分,现在就要箍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砸。
这力道,这角度,完全就奔着毁容去的!
靳桃浪暗骂一声,用手肘砸,用脚踹,拼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精神,反手扣住身后西门靖的后颈,不断用力想把人翻到地上,可……
“唔嗯……”
淬炼的肉体被大能的灵识攻击时,不会轻易破碎,反而会被威压挤得不停地脉深处埋去。
碎成蛛网的地砖被底下的黄土拱翻起,迅速围成人形的连绵小土坡,雪色衣角夹压在黛绿衣袍之上,被毫不掩饰地保护着。
靳桃浪心情一时很复杂,脑子却还是很清醒,借着西门靖心神松散之际,立刻弹起往外逃。
西门靖捂着脑袋,施施然从土坑里爬出来,优雅地将手心的土拍掉,挑起眼眸望向玉牌之上即将消散的灵识时,眼底划过一丝了然,轻佻的音调里现出几分咬牙切齿意味。
“柏竹秋,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话落,泄愤似的将最后一抹柏竹秋的灵识撕灭,望着青年离开的方向,静立驻守良久。
夜光月华化作千千万万的丝线,将他一身夸张艳丽的衣袍衬得肃立又素雅,西门靖缓缓收回目光,平日里贯常的深情面具此刻被摘得啥也不剩,露出最真实内里的茫然。
指尖像是想抓住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摩挲,凑近鼻尖细细体会,好似还能梦见那一抹昳丽的红色。
“脾气这么差,谁会喜欢。”
……
靳桃浪被七宿载着,一连跑过好几个山头才稍稍放慢速度。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差到极点。
曾经那个被自己压到地上打,无半点还手之力的下属,现在直接倒过来,差距还更明显了,要借助外力才能卡到一个契机逃走!
他压下烦闷的心绪,调整呼吸,过了好一会才缓解好。
虽然了解西门靖不喜欢追咬猎物,还是警惕地绕了好几个山头才回来。
还未入门,宵凡就感应到,一手抱一个,一手牵一个,急匆匆地跑出来。
“怎么样,受伤没?”
靳桃浪摇摇头,随后转身看向女孩,“你说的二小姐已经死了。她不是所谓的鬼,而是偷炼魔功的魔族……”
后面有关西门靖的事,他想了又想,还是吞进肚子里。
“哥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二小姐死了?她真的是,魔族吗?”
这时,小安求真心切,竟挣脱了宵凡的手,快跑到靳桃浪面前,抓着他的衣服,仰起小脑袋磕磕绊绊地问道。
靳桃浪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女孩眼底的悲伤,唇线抿直,口吻严肃。
“沉水里淹死的,许久没浮上来,八九不离十了;她的身上也有魔气波动,就算不是生在魔族,也靠修炼魔功,成了一份子。”
衣袖上的小手慢慢松掉,连同脑袋无力地下垂,弱小枯瘦的脊背曾倔强撑起了弟弟的一片天,此时却如万石滚落崖底,蓦地塌了下来。
不止身体,还有她的生气。
宵凡就算再不敏锐,也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放缓语气问道,“小安,魔人既灭,以后就不用再担心害怕,这是件好事,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难过?”
陡然,小安爆发了。
装载着坚毅的眼眸被一阵痛苦癫狂取代,她红着眼,奋力推开靳桃浪,骂了一个极其脏的词,头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