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卷之中,一只鸟首缓缓探出,粗壮修长的脖颈上是五彩斑斓的翎羽,紧接着是如若山岳般的身子,一对羽翅舒展开来,遮天蔽日,滚动着如若浪潮般的滚滚妖气,附着在了那双翼之上,不过是振翅,便将数万丈的龙卷散逸推动。
那怪鸟只一只鸟首高昂,剩余两只头颅虚幻,似影似雾一般飘摇,众仙圣妖圣都停下了眼前的攻势,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这一幕。
正是姑获!
姑获足有三对羽翼,但此时剩余两对也如同头颅一般显得飘忽不定,无法施展出其威能。
“那是妖神的气息!”
“天佑妖族!是道的驰援!人族必将大灭!”
“杀!有妖神相助,斩妖宗何愁不灭!”
妖族众圣似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个个脸上的杀意都喷薄而出,反观人族如丧考妣,仙帝无法出手,护宗大阵眼下也难以为继,如何能和眼前的这妖神虚影相抗?
但在天穹之后,被三大鬼帝围困的阴山老者心下警钟长鸣,只觉自己的魂魄仿佛都在此刻被冻结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
当这妖神虚影浮现之际,就连眼前的这三大鬼帝的攻势,都已经不能再让阴山老者感到棘手。
莫说那妖族大阵尚且没有开始运转,就算是运转接引畜生道力,又怎么可能引得来眼前的这妖神虚影?
阴山老者心知肚明,这姑获虚影,定然是张逸风所施展出的手段!
“那妖孽怎可有如此大机缘!!”
阴山老者心下嘶吼,再无半点留手,与眼前的这三大鬼帝战作一团,欲要拼出一条血路来逃命。
当这姑获妖鸟出现之时,此战已经没有了悬念,纵然他底牌尽出也是徒劳。
此时此刻,在斩妖宗中,张逸风额角生汗,面色煞白毫无半点血色,若说张逸风体内的混沌之气仿若大江洪流一般,那运转这《姑获画卷》,就是泄洪。
不过催动这虚影浮现脱离画卷,就近乎将张逸风榨干。
“你小子不过仙圣,能催动这上界法宝,都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铜爷在张逸风的面前悬浮,啧啧称奇。
“杀了他们!”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妖圣的喊杀声已经到了张逸风的面前,就在此时,一道细风拂过,那妖圣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堂堂圣境,却被一股清风吹去了浑身血肉神魂,只剩下了一具保持着生前最后模样的骨架,从半空中掉落地上,摔的粉碎。
张逸风长出一口浊气:“起码这威力和消耗是成正比的。”
这就是上界法宝,有着远超混沌界的威能。
天穹之上,姑获妖鸟六只鸟爪蹦跳,羽翼也是胡乱挥舞,但若是仔细观摩,竟能从中看出一股韵律,仿佛某种来自洪荒的祭祀舞蹈一般,道道细风刮起,以姑获妖鸟为中心盘绕成飓风。
张逸风没来由的感觉,便是帝境强者在这飓风之中,也会被吹散神魂,彻底的消散在此界。
一缕缕细风刮入战场,似是有意一般,避让开了所有的人族修士,只吹在妖修所在,百十息的时间过去,飓风平定,斩妖宗中仿若风灾过境一般,入目尽是断壁残垣。
除此之外,方才不可一世的妖圣,只留下了一具具残破毁坏的骨骸,连带着此次前来攻打斩妖宗的全部妖族,尽数消磨。
众妖修甚至来不及发出呼喊,那细风吹拂而过,完全无法抵挡,便失去了这一身的修行道行。
张逸风鼻孔溢血,双目也满是血丝,强撑着最后些许力气收回了画卷,瘫倒在了地上。
身旁,青雨柔这才从那震惊之中脱离了出来,一见张逸风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来扶住了张逸风:“怎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那些妖圣便是你自己来杀,也能杀个干干净净。”
“我是能杀个干干净净,但宗中的弟子峰主们如何能承受的了这样的攻势?”
张逸风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青雨柔的手背,昏睡了过去。
迷迷茫茫之间,张逸风只觉自己的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那是和饿鬼道力,人间道力如若同出一源的无上威能。
想来应当是畜生道力。
如此,张逸风只觉心下更是欢喜,这《姑获画卷》果然非同凡响,不过如此施展一番,就能从其中得到一丝畜生道力的感悟。
这一战,震撼了整个混沌界。
说起来混沌界没有修行门派,除了斩妖宗,便是帝族,而帝族又由魔人和妖族组成,此番出手的一众帝族,均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若非还有帝境强者坐镇,怕是已经覆灭。
阴山老者逃回到了帝族之中,疯狂的妖族帝境强者恨不得将阴山老者扒皮抽筋。
每个帝族都出动了近乎全族的圣境强者,若非是那大阵需要帝境强者联合维持,甚至恨不得自己都出手前去攻伐斩妖宗,本是十拿九稳之事,却出了张逸风这个变数,让妖族的筹划功亏一篑。
此战,已经相当于是跟斩妖宗彻底的撕破脸,日后在这混沌界之中,除了以斩妖宗为首的一批帝族以外,其余的各族和斩妖宗,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小子还真是能闹腾。”
混沌塔中,道成仙帝嘿嘿直笑,外界发生的一切,他们自然是知晓,却根本没有插手。
“既然是因果命定,此番之事也未曾出乎意料。”
重阳仙帝不动声色,神情全无半点波澜,一旁的白帝缓缓起身,望向了眼前的这九道光团,随手将属于阴山老者的那一道打的粉碎:“我去去就回。”
“诶,你去干嘛,有命定之数,你我插手又算何事?”
闻言,道成仙帝忙的起身,拦下了白帝,一旁的重阳仙帝也望向了白帝道:“不错,此间天地之事你我三人有何不知不晓?任凭其去吧,有那神庭之主,乱不了。”
思酌一番,白帝盘膝坐下,望向眼前仅剩的八道光团,良久,长出一口气:“罢了。”
这一战,张逸风又昏睡了半年之久。
那画卷,近乎伤到了张逸风的本源,随着张逸风睁开双目,一股与张逸风截然不同的气息,从张逸风的神魂深处涌动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