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诡异的景象,灵王苗梵天与神秘黑衣人时苍穹并肩站立着,都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退缩之意。
良久之后,灵王宗宗主苗梵天却是沉沉笑了出来,道:“苍穹啊,这三脚鼎所驱动的‘魔灵巫阵’果然厉害,七七四十九日还未到,魔灵巫阵也未成形,竟也有了这般威势!”
时苍穹没有立刻接口,沉默了片刻,道:“宗主,数日之前那场异动,的确是这魔灵巫阵所致,我护阵不力,还请宗主责罚。”
灵王苗梵天一摆手,也没有看时苍穹,踏上一步,目光仍停留在三脚鼎上,口中道:“苍穹呀,这区区小事,你不必说了,这阵法威力太强,别说是你,便是连我也意想不到,你一时失误那也是难免的。”
时苍穹迟疑了一下,道:“多谢宗主宽宏大量,只是……”
灵王苗梵天转过身子,道:“苍穹,只是什么?”
时苍穹迎着灵王苗梵天的目光,忽地心中一震,只觉得灵王苗梵天眼神竟是异样的刺眼,以自己的道行,似也有无法逼视的感觉。他心中电般闪过几个念头,但好在面上有黑纱遮盖,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至少听他的口音,还是平淡的:“正如宗主所言,这‘魔灵巫阵’的威力极强,而且随着阵成之日日益临近,这股魔力只会越来越强,虽然我已在这血池周围布下了十八道禁制封印,但老实说,我心下实也没有完全把握,特别是到了那最后一日,血阵初成,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光景,我布下的这些禁制是否有用,还真不好说,只怕到时若无防备,外面山腹之中一些本宗弟子,多半会受到牵连的。”
灵王苗梵天冷冷一笑,道:“苍穹,那便怎样?”
时苍穹窒了一下,看着灵王苗梵天,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提醒宗主,如有必要,或可提前让一些本领低微的弟子撤出山腹。”
灵王苗梵天双目厉芒一闪,哼了一声,道:“这个,苍穹,我看不用。”
时苍穹没有说话。
灵王苗梵天冷然道:“苍穹啊,这天地奇阵,聚圣、魔、仙、神、鬼、异、灵、聻之精华而以血气养之,乃有血厉凶杀戾气,方可开这阿修罗魔界之门,便是有些人陪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苍穹缓缓点了点头,道:“是,宗主,我明白了。”
灵王苗梵天“哈哈”一笑,神态骄狂,转过身去,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重又落在了三脚鼎身上,看着那变幻不休的鼎身,他的眼神似也开始迷醉起来。
而在他的身后,时苍穹的一双眼眸里若有所思,但更多的却绝非狂热,而是冰冷的冷静与清醒。
连清山,三岭五寨。
东岭山峰在连清三脉之中,乃是仅次于主峰的高山,挺拔险峻,巍峨耸立。这一夜月黑风高,东岭后山某个隐秘的山林之中,一条小径蜿蜒前行,在山林中绕着。
冷冷夜风吹来,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从天而降,落在了这条小径上,正是三根须戎须道人与玄公子杨鸣敏。
此处远离前山东岭山峰一众弟子聚居的殿宇楼阁,平时就少有人来,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悄无人声。三根须戎须道人目光冷峻,向着周围略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天色,忽地“哼”了一声。
玄公子杨鸣敏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道:“怎么了,道长,看你的模样似乎十分恼怒的样子啊?”
三根须戎须道人冷然道:“这班弟子越来越不成器了,枉费老夫当年一番心血。”
玄公子杨鸣敏倒有些好奇起来,道:“怎么了,道长?”
三根须戎须道人“哼”了一声,顺着小径向前走去,同时口中冷冷道:“杨姑娘,这连清山主峰后山是玄天印要地,虽然看则与其他地方无异,但前辈祖师代代留下训令,各脉弟子需得严加看守。眼下这只不过才二更时分,竟然便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真是一群废物!”
玄公子杨鸣敏微微一笑,道:“道长,如此岂非方便了我们行事,你该当高兴才是。”
三根须戎须道人又是一声冷哼,但面上很明显看不到什么高兴愉悦之色,反而是脸色难看之极,大步向前走去。
玄公子杨鸣敏跟在他的身后,笑道:“道长,其实你也不能怪那些连清门的弟子,据我所知,数万年之下,连清门也未开过几次三岭五寨的玄天印,也只是最近一次神犬犬王及其麾下怪兽所掀起的大劫,那神犬犬王实在太强,这才不得已开了一次。换作是谁,这么长时日不用,再加上你们这些长辈又对这些东西保密得紧,寻常弟子只以为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禁地而已,便是偷懒几次,也是正常的吧。”
她笑容娇媚,对着三根须戎须道人道:“更何况,道长,这一路上由你带路,听说这数十年来连清山大小事务,尤其是这些防备之事都是由你主持的,那些巡山弟子发现不了我们,也怪不得他们吧,你说是不是呢?”
三根须戎须道人面色依然难看,对他来说,似乎这连清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和其他地方不同,曾几何时,他正是这座东岭山峰的主人。
过往的路,真的走的没有错吗?
三根须戎须道人忽地一甩头,似乎要甩掉什么念头,大步向前走去,玄公子杨鸣敏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多少了解了那个道人的心境,只是她显然并非什么善心横溢的好人,眼中却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来,嘴角微翘,更显得她容貌美丽柔媚,脚步似也轻飘飘的,悠悠跟在了三根须戎须道人身后,顺着小径向着连清山东岭山峰那后山深处走去。
这条小径竟是极深,曲曲折折行了好久,仍旧看不到尽头,倒是随着道路的深入,路边的杂草越来越多,渐渐覆盖了小径,显然这里许久没有人行走,以至草木茂盛。
看着这些路边野草渐渐长到了小径之上,三根须戎须道人的脸色愈发得难看了,看去颇有几分铁青之色。玄公子杨鸣敏此刻也不去与他说话了,只是跟在背后,看着三根须戎须道人高大的背影,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男子只怕未必只是一个叛变正道圣教的叛徒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谁在乎呢,如今的三根须戎须道人,若是被曾经是他的同门发现,只怕便是生死相争的局面,而不过在十年之前,他还是这个天下第一门派最有实权的人物,这个又有谁会想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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