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魔兽说:“她将魔阵布在这古洞之中,禁制封印着我,日夜焚烧,只要我戾气稍微回复,这炽炎便会将那点戾气焚毁。末了,她怔怔望着我,突然问我还有什么心愿?”
神犬犬王低低笑了一声,道:“心愿,我能有什么心愿呢?我全部的心愿只不过是想和她在一起。于是我问她,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翡翠她低着头,慢慢的说,因为我不是人,甚至不是生灵,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便在那熊熊火焰中,对着她,大声说:那你,就让我做人吧!”
他的声调忽然高亢,猛抬头,向着洞穴的穹顶,大声呼喊。
“让我做人吧!……”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四壁齐震,乱石纷纷落下,声若擂鼓,震耳欲聋。
飞尘之中,神犬犬王慢慢低下了头。
“后来,怎么样了?”那黑暗中的女子道。
“……她好像呆住了,良久过去,一动也不动。我忍受着烈焰焚身之苦,万念俱灰。可是,她却突然站了起来,停下了魔阵,走到我的身边。我木然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低低的,对我说,是她对不起我。然后,她……”说到这里,兽神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开始念颂一个冗长的玄门法术魔咒,慢慢拔出了刀子,然后开始……一刀一刀向自己割去……”
“什么?”黑暗中的女子,就那魔兽惊呼了一声。
“我也呆住了,不,是吓傻了,真的是傻了,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慢慢的,翡翠她用自己的血肉,甚至还有自己的尸魔,在地上搭建了一副身躯骨架出来,然后,她将我放在这骨架之上,随着她的咒语越来越急,我渐渐融入了这副身躯,就连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了。”
“我听见她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还是在对我说着,这是她最后能为我做的事了,日后只要有人找到五块圣器,放置在这骨架之中,我便能死而复生,但是复生之后,虽然妖力还在,身躯却已是个人,既然是人,便不再是不死不灭之体。”
“她说她一心追求长生,冒犯天道,造出了我这样一个怪物,却发生了不伦之情,更是错上加错;又因为我,她害死了无数性命,更加令天下苍生浩劫重重。而她亲手害我,却又是……说到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了,我的意识也渐渐要消失了,恍惚中,只听到她最后说了一句:我会一直陪你的……”
这句话,我一直都不明白的。
直到我,一亿二千年后,死而复生,重新站在了古洞洞口。
那一尊,被风霜雨雪吹打、日晒月寒磨砺,却依旧深深凝望着这古洞深处的人像。
我抱着她。
我明白了。
黑暗的洞穴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一点幽幽的青色光亮,从前方闪烁而出。光芒之后,出现的是冥公子幽灵和玄公子杨鸣敏的身影。
两个人,已经进入降魔古洞很深的地方了,然而这个诡异的洞穴却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阴暗潮湿的道路弯弯曲曲,仿佛永无止境的向前延伸着。借着那根黑不溜湫魔棒上的光亮,只能照见身前最多六尺远的地方,而周围更远处,都是那片寂静的深沉黑暗。
那其中,仿佛还有神秘的眼眸,正凝视着这两个闯入者。
玄公子杨鸣敏走在冥公子幽灵身后不远处,不知怎么,她慢慢感觉到自己竟然开始有些紧张。这条路的尽头,谁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又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就算是此刻让她看见了凶戾恶煞般的怪兽,只怕也不能动摇她的心志,然而,这片虚无的黑暗,却反而让她开始烦躁。
冥公子幽灵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玄公子杨鸣敏心头一跳,险些撞到他的后背,连忙止住了身子,同时全身戒备,暗中向四下查探,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公子,你发现什么了么?”
冥公子幽灵转过头来看着她,幽幽玄青光芒之下,玄公子杨鸣敏的肌肤看去显得有些怪异之美,他沉默了片刻,道:“杨姑娘,我看你的呼吸声有些乱了。”
玄公子杨鸣敏怔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随即慢慢挺直了身子,冷哼了一声。
冥公子幽灵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又转过身子继续缓步前行。走了几步之后,他听到背后的那个女子魔兽深深呼吸了一下,片刻之后,她再度跟了上来,而身子、呼吸,却都已经是回复平静。
从背后看去,那个男人的背影倒映在玄公子杨鸣敏的眼中,厚实,稳重,不知怎么,玄公子杨鸣敏竟发现了自己有些安心的感觉。只是在他的怀里,那只雪地灵鼠红魔雪此刻缩着脑袋,显得不大有精神,只有那长长的尾巴垂了下来,随着冥公子幽灵前进的步伐来回摇晃着。
从冥公子幽灵手中黑色魔棒上散发出来的玄青光芒,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柔和,噬牝珠曾经拥有的杀戮魔力,此刻竟仿佛都消失了一样。
光线在岩壁上扫射而过,照亮了过去,然后慢慢重归于黑暗,玄公子杨鸣敏默默看着周围,进入降魔古洞之后,这里特有的阴风寒冷刺骨,几乎可以将人的血都吹得结成冰块。但在他们越来越深入这个古洞之后,阴风非但没有更大,反而渐渐弱了下去。
而此刻他们处身的所在,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风力的存在了,只是没有了这风声,周围便是一片死寂,看着周围被光亮照射到的地方,玄公子杨鸣敏眉头越皱越紧。
刚进这个古洞的时候,玄公子杨鸣敏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岩壁,但是在深入之后,玄公子杨鸣敏却反而发现,这个传说中的降魔古洞深处,竟然有着越来越多人为砌造的痕迹。周围的岩壁上,虽然年月深久,但平整的样子并非是天然可以形成的,甚至于他们的脚下道路,虽然曲折多弯,却也是少有起伏,一路前行,竟是全无意料之中的艰难。
而这个洞穴之中,也丝毫没有那种魔障所在的腥臭之气,地上更不见有恐怖的怪兽尸魔,这个降魔古洞,竟似乎只是一个干净而寂静的地方,哪里似一个天下第一魔头的居所了。
就这样,他们转过了又一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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